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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滚滚的大眼睛嘟囔:“阿言哥哥,你是不是以为我把你心爱的书都扔掉了,所以你一直没理我。我现在告诉你了,我每一本都好好收着,那你以后会不会常来看我?”“我从来没有怪过你。”邺言局促地想解释清这其中的误会,却又无从说起,只好呆呆地站在那里。邺箴扑到他的怀里,使劲蹭着脸颊说:“那你以后会常常回来看我的对不对。我可以常常见着你的对不对。”“对。”邺言摸摸meimei的头,柔顺笔直的长发垂落。“还有一件事你看到以后会更高兴的。”邺箴又拉邺言来到阳台,指着对面的阳台说:“你看。”阻隔在两个阳台之间粗黑的铁栏杆不见了,消失的粗杆也一同带走了窒息压抑的感觉。阳台又恢复到小时候记忆里的样子——邻里之间,两墙之隔,三步一跳。季云翔正站在阳台上用□□在浇花,看见邺箴后笑嘻嘻地拿起□□向她射来。邺箴抹去脸上的水,作势要好好收拾他一顿。她从窗帘底下搬来小凳子,站上去正要跳过阳台,被邺言急忙拦住。“阿言哥哥,你别拦我。”“不是,我抱你过去。”邺箴被邺言大力地抱起,轻轻松松地翻过阳台,她一落地撒腿就冲季云翔跑去。两个小孩在房间里上蹿下跳,不一会儿,只听见楼梯被噼里啪啦踩得震天声,战场转移到楼下,你追我赶一直持续到吃饭的时间。季云翔趴到餐桌上的时候,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一上桌就表示要休战,急急忙忙地喝了一大口汽水,呛住后咳嗽了好半天,被季mama拍着后背斥责:“慢点。”饭局设在邺言家的客厅,是邺mama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的菜。邺爸爸稍稍来迟,落座后邺mama为他热了一碗酒。两个小孩坐在mama身边,奇怪的是,邺言和季泽骋却是坐一起的,谁都没有对这样的座位表示出任何异议。过了很久,邺言的另外两个弟弟也从寄宿学校回来了,却仍不见季爸爸来。邺言便问:“叔叔不来吗?”季mama摆摆手说:“甭理他。对了,下次你们要一起回来吃年夜饭,说好了啊。”饭后,邺言洗碗,季泽骋坐在沙发上和mama嗑瓜子。邺言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只远远看见季泽骋不停地点头。等邺言洗完碗出来,季泽骋已经带着弟弟回家去了。邺箴玩累了,也倒在沙发上睡着了。邺言便将她轻轻抱上楼,她睡得不深,刚放到床上就醒了过来,小手抓住邺言的衣角,“哥哥。”“嗯?”“那边的抽屉锁上了,打不开。”邺言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原来她指的是书桌右边的抽屉。咦,那里为什么被锁上了?哦,邺言想起来了。抽屉里只有一本日记本,某天晚上他决定再也不写日记后,就将它锁里头了。“我每天都擦,擦得亮晶晶的。mama说,里面锁着哥哥很重要的东西,千万不可以动。”邺箴讨奖励似的说:“所以谁来我都没让碰。”“谢谢你。”邺言摸摸meimei的头。邺箴甜甜地笑起来,裹住被子不好意思地把自己盖住。穿着毛绒裤的屁股翘在被子外,邺言伸手把她往里推了推,邺箴立刻笑嘻嘻地朝内滚去,不一会儿露出圆溜溜的大眼睛问:“阿言哥哥,你今晚会跟我一起睡吗?”“你快睡。”邺言催促道。“嗯,那我在梦里等你。”邺箴说话算话,立刻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努力马上睡着。邺言从的书里找到藏起来的钥匙,打开抽屉,拿走日记本后轻轻地关了灯退出房间。“她睡了吗?”邺mama问。“睡了。”邺言回答。“你呢,在这儿过夜,还是回去?”邺言想了想,还没说话,只听到一声巨响从隔壁传来。而后是用力甩门的声音,“阿骋——”季mama的吼声从外头传来,在安静的街上显得尤其响亮。“发生什么事了?”邺言急急忙忙地推门出去。季云翔在门□□蹦乱跳的喊着:“爸爸打哥哥啦,爸爸要打死哥哥啦。”季mama穿着拖鞋把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季云翔推进屋内。邺言手里还揣着沾上厚厚灰尘的日记本,脑子里尚且没搞清楚当下是个什么状况,已经顾不上想那么多,先跑过去抓住走远了的季泽骋。“阿骋,怎么了?”季泽骋被邺言握住的手轻微地挣了挣,没挣脱。傍晚的街道,他们曾无数次走过这条路。背着书包,穿着校服,有下雨时候,季泽骋的追赶,有晴朗时候,邺言慢吞吞的踱步。数不清的回忆在这一刻交织在一起。十年又十年,光阴晃过,他们又重新站在了这条街上,以能够承担责任的大人的姿态站在这里。季泽骋反手用更大的力气回握住邺言,问:“喜欢吗?”什么?疑惑中,只见季泽骋举起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示意。邺言感觉季泽骋很奇怪,却仍带着迟疑地点点头。“那送你了,这一刻起它就是你的了。你要对它负责任。”季泽骋牵起邺言往前走,“走吧。”“去哪儿?”“回家。”季泽骋转头,笑容仿若拨云见日,“回我们自己的家。”☆、Chapter98就连坐上出租车,两人紧握的手都没有松开。好奇的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里偷偷看了他们好几眼,最后心虚地假装目视前方。下车后,他们慢慢走回家。“有人。”邺言轻声说。“不管。”季泽骋握紧手不放。弯弯小路通向幽暗的住宅区。也许走更多的弯路,用更长的时间,无非是希望有这么一天,可以有勇气手牵手像寻常恋人一样大大方方地走在路上。为此,季泽骋与邺言虽然感觉难以启齿,却仍是贪恋这片刻的温存,谁也没松开手。冬天的是个厚重的季节,它适合埋葬、适合隐藏。季泽骋沉默着把两人紧握的手塞进衣兜,微微不自在地咳嗽。在看不见的暗处,手握得那么紧,那么密不可分,掌心渗出的紧张汗水,不知是两人中谁的。无论多么习惯了彼此的体温,只要一旦牵手,还是会有初恋似的心情。路灯下,可以被看穿的依旧会被看穿,也许邻居们都在哪里看见了,也许会被指指点点他们是哪家的租客生活太不检点。算了,邺言放任自己随他去吧。手牵手,以为会一直握到天长地久。没想才到门口,季泽骋从裤兜里摸出钥匙就回了隔壁。邺言愣愣地在卧室等了很久,季泽骋也没有回来。这一夜,邺言心绪不安到天亮。明明是自己的床,怎么会忽然变得这么不习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