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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地好下葬了。好在他们一向英伟的沈掌门近日正在闭关彻查魔教一事,据说已经查出了眉目,还抓出了从中作梗的小人,正待和众掌门一辩黑白,还华山一个公道。压境的狂风吹了这么许久,山雨终于是来了。而传闻中根本丝毫不惧,甚至一切都还尽在他掌握之中的沈之珩此刻,其实正皱着眉头在大口灌药。他面前放着的掀开了盖子的药盅,正散发着一股让人反胃的味道,他已经硬着头皮喝了三碗,可那黑乎乎的药盅似乎深不见底,还远远没有变少的趋势。在一边慢悠悠地吃樱桃酥酪的霍然抬眼皮看了看他,还有些不耐烦“就不能快点?”沈之珩只能苦笑了“我说霍大教主,你这药里是放了多少川莲?又涩又苦又刮,我这两天是一口饭都吃不进了。”“你也可以不喝,照常等死。”霍然心里觉得解气的紧,忽然生出了一丝再浅不过的笑意。他不笑时因为易容,面目再普通不过,可这一笑间,眉宇舒展,如同尘埃里忽然生出朵艳极的花般,让沈之珩恍然想起没易容前那个眉眼精致,疏离冷傲的霍然。沈之珩知道这是霍然成心在作弄他,但看着霍然嘴角含笑的模样,却怎么也生不出气来,只拿话逗他“霍大教主亲手加的料,亲自为我送的药,我自然甘之如饴,怎么会不喝?”霍然眉头微紧,但是转瞬就松了开来。不过短短数日,他对沈之珩的脾性也有了一定了解,沈之珩此人表面是谦谦君子,实际就是快死都要占嘴上便宜的死断袖,他越是露出不喜,沈之珩就越是心里松快。要不是有所顾忌,他真恨不得放点哑药毒了沈之珩。霍然垂眼瞧了瞧碗里所剩不多的酥酪,只当没听见他刚才那句话,只道“孙掌门现在何在?”沈之珩刚又艰难吞咽了一大碗药,闻言放下茶碗,忽而伸出手指,笑着指了指天“自然是在天上了。”也不知道沈之珩是不是喝药喝傻了,和他说话总要多费点口舌,霍然没个好气儿“我说的是尸首。”那日听得骇人,说是半空中掷下孙掌门的首级和半具骸骨,霍然本以为这消息传出去后,在华山定也会掀起轩然大波。谁知华山派的心大也似乎随了掌门,众人光是记挂被掳走的人质,一点儿也没把心思放在孙掌门身上。众人都以为这事早有眉目,自有公道,不用再cao心,其实却是一团浆糊,一本烂帐。霍然最摸不定的就是沈之珩的真正心思,他云淡风轻却毫无作为,好像笃信船到桥头必会直。偏偏底下人还觉得他英明神武,半点没质疑过他的能力,唯他马首是瞻。要不是有他这个青天大教主在帮衬,估计华山覆灭也就是眨眨眼的事情,哎,就当是能者多劳吧!沈之珩闻言将霍然好一阵打量,失笑道“没想到霍教主还有明眼鉴尸的本事?”他说完这话,瞧着霍然面色沉沉,又正经了几分“尚儒也通医理,我请他看过。孙掌门死相可怖,身上血迹早就干涸,截尸的刀口齐整,但是身上无致命伤痕,看不出死因何在……”当然了,就算是要栽赃给魔教,难道会在他胳膊上齐齐整整刻上“此人被魔教教主用了XX功第X重击毙”吗?沈之珩顿了顿续道“我怀疑孙掌门死于毒杀。孙掌门此人的功夫我见识过,在武林里排的上前几把交椅。江湖上要真有能轻易取他性命的人,就不会如此遮遮掩掩行事了。如果是和他交手过,那身上也必会留下痕迹,可我们已经查看过孙掌门的尸身,虽是残缺不全,却无片点……”“复检。”霍然终于吃完了那碗酥酪,抬了抬嘴角道“论用毒,除了唐门,便属我们魔教了。如真是毒杀,我一看便知。”若孙掌门真死于毒,那么指向便昭然若揭了。碧空如洗,霍然的心里却打着鼓。自小长在魔教,三教九流,杀人越货的事他自然是一清二楚。他曾听闻,人死虽如灯灭,却要污糟多了。死后数日,便有血坠之态,尸首则肿胀青紫,口唇俱突,耳内更有恶臭汁液溢出。若是盛夏,皮落蛆出,筋rou尽露。他说要复检的话说的掷地有声,都是因着心里那股不服输的劲儿在撑着。可等沈之珩真的带他开了密室,带他下了阴沉沉的地下室,真要去瞧那死了数日,不知道有没有腐败的孙掌门了,霍然喉咙口就一直噎着句让他稍等的话,却始终滚不出来。要是被沈之珩知道自己临阵怯懦了,还不得被他笑死!在这关头,他忽然又想起了千里之外的在魔教的阿黄。阿黄平日里素来疯疯癫癫,终日念叨着要练成神功,偶尔有清醒的日子,便絮絮叨叨地回忆前事。别人不耐烦听,幼时喜静的霍然却偏偏喜欢和他待一处,抱着膝盖听阿黄说以前做仵作的往事。说来也怪,本该是一桩桩血rou模糊的公堂判案之事,却被阿黄说得一环扣一环,惊心动魄,比话本还精彩。连阿黄都不怕,他又有什么好惊的。霍然牙关一紧,脚下的步伐反而更快了一些。作者有话要说:川莲=黄连尸体形态参考了的说法此章应该不用高能预警吧~日常感谢单调小天使第12章第十二章四周燃着小孩手臂粗的蜡烛,把幽黑的暗室照了个通透。一口巨大的冰棺横陈在当中,正微微散着冷意。沈之珩看也不看身后的霍然,却开口道“霍教主贵为魔教之尊,残肢断臂,血流成河之景约莫是没少见过,沈某也就不谦让了,霍教主请吧。”明着是贬,实际还是贬。霍然本心里还有几分犹疑,被他这话一激,眼里露出几分讥讽,上前微使了几分内力,就推开了厚重的棺盖。孙掌门双目圆睁,突出的眼珠直愣愣瞧着上方。霍然头皮一阵发麻,把视线往下移,又正把那半具残尸看了个真真切切。幸而存在冰棺之中,尸首没有腐败之色,然而那骨rou分离,干透的血迹映衬在青紫的皮rou之上,看着便触目惊心。霍然闭了闭眼,忽然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叹“霍教主也看见了吧,当年孙掌门是何等的英雄气魄,如今却死不瞑目,不得善终。”这声怅然之叹来的莫名,霍然正打算说他装腔作势,又听沈之珩道“我一直没把中了美人指之事露出去半分,想必那人也正因为没有摸清我的底,才会再用孙掌门一事来试探。要是他早知道我不过是个空架子,躺在这里的,便是我了。”他这话说得平静安宁,没有自艾之态,仿佛有的只有惋惜。霍然转身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