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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巴泥,伏在地上合计了一小会儿,我如今那些微末修为,飞天遁地术是指不上了。擅闯侯府是大罪,我进了牢里估计仍是死不掉的,脱层皮倒是极有可能。我慢悠悠地起了身,果然有许多把大刀齐刷刷地指着我。我嘿嘿讪笑道,“我没有恶意的,有话好说。”哎,我怎么忘了我脸上还戴着面具,他们是看不见我这等纯良无害的表情的。“什么事?”慵懒的声音自包围圈外传来,我暗道不好,果然护院们纷纷侧身让出一条路来,一道紫色身影便现了出来。千允墨应是被扰了兴致,面上十分不悦,可目光落在我身上时却一下定住了,连脚步也顿住。如若说此时我还怀着半分侥幸,那么当他按捺着同上一世的原莫如出一辙的激动和希冀缓缓向我逼近时,我已明白此事再无转圜。我后退几步,却感觉冷冰冰的刀刃架上了我的后腰,只能眼睁睁地由得他摘去了我的面具,又颤抖着手解了我束起的长发,而后我望见那双凤眸中光芒渐盛。“你...叫什么名字?”他的声音有些不稳。我暗暗叹息,心下已认了命,“忘川。”“忘川......”千允墨喃喃念了许多遍,而后一把捉住我的手,挥开那些护院,将我带了出去。我倒挺有些不好意思的,回头看了看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护院们,谁都忘记了想要上前阻拦,但从他们目瞪口呆的表情中大概可以读出些端倪。这二少爷平日放浪形骸惯了,然此次竟敢把女刺客也收入房中,真当是要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我被他牵着亦步亦趋地走入他的落竹院,立即有美女绕了上来。千允墨小心地看了我一眼,竟有些尴尬,不耐烦地朝她们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美女们唯唯诺诺地应了声,有几个还不忘怨恨地瞪我一眼。我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没来由地觉着有些异样。他的这些妾室们虽看着风情迥异各有千秋,但身形竟都没甚差别。我不知哪来的灵感,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是否也每日梦到一条暗红色的河流,还有一个站在河畔的白衣女子?”千允墨讶然道,“你怎知我的梦境?”我瞬时明白了,大概是月老儿在他下凡前于他的一魄中封印了我一缕发丝的缘故,三百多年前幽溟在忘川河畔见到我的最后那一眼,便是他在凡间十世,如千允墨,如原莫,夜夜陷入的同一个梦境。我心中一声叹息何苦,却只是笑笑,“我亦在梦里见过你。”三百多年前的事,可不就如同白驹过隙般的一场梦。千允墨大概仍有些不可置信,盯着我看了许久,而后眼色变得越来越柔情,“既梦境相通,便是心意相连,亦是天赐良缘。忘川姑娘可否嫁我为妻?”我鼻间一酸,眼中便噙了些泪。在这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人间,此话落在他人耳里不可谓不荒唐,可唯有我晓得,前世今生,无论我是被仙界厌弃的郡主,或是人间不知来历的女子,都只此一面,他便说要娶我为妻。上回我只当他轻浮孟浪,这次呢,他寻觅我十世,我陪他一世又能如何?天上地下,除了父君,又有谁能这般赤诚待我?他见我眼泛泪光,瞬时便慌了手脚,忙提了他那沾满了胭脂香粉味的袖子笨手笨脚地替我拭着,“是我唐突了姑娘,姑娘莫怕,我不是那随意欺凌女子的恶霸......”我竟又有些想笑,却憋着铁了一张脸,“可你已有九房妾室,又当如何?”千允墨忙道,“你若不喜欢,我遣了她们便是。”我愣了愣,心中着实感动,可此处终归是俗世,便拦住他道,“世人皆知她们曾入侯府为妾,这般让她们如何在外立足?”千允墨想了想,唤人将他那九房小妾都叫了来,“我不日将迎娶忘川姑娘过门,至于你们,明日我将在外为你们另寻居所,保你们今后生活无忧,自然你们也可自行离开。但唯有一点,你们从此与千业侯府再无瓜葛,我落竹院内此后便只有一房正妻,再无妾室。”☆、十里红妆我与千允墨的婚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定了下来。婚讯传出,世人皆传我是狐媚子化身而来,不然何以让流连花丛的侯府二公子转了性,不仅不再寻花问柳,还遣散了如花似玉的九房姬妾。我听闻此传言之时也只是笑笑,狐媚子我倒真认识一头,不过蓝梦身这功夫我还真是没学到家,我和千允墨不过是月老儿亲自撮合的罢了。我如今是天涯孤女,来历成谜,起先总以为侯府门襟深深,他爹娘这一关总是难过的,却不想他们还算开明,儿子不过前后恳求了三次,他们彼此对望了一眼,大概是十分了解自己儿子认定了什么便九头牛也拉不回的脾性,无奈下十分艰难地点了头。我也晓得他们一定暗中去探查过我,但是只可惜他们除了证实我是个孤女外,一定什么都查不出来。千允墨的娘亲是御赐的一品荣华夫人,身份委实尊贵。那日晚她便将我唤了过去,很快便要成为同一屋檐下的一家子人了,她倒也没摆什么架子。只不过我在人间混了三百年,虽是第一次要当人媳妇儿,却也没那么天真以为此番只是随意拉拉家常。果然家常拉着拉着,聊过千允墨的幼时趣事后气氛就变了,她覆住我的手背,愁眉轻蹙,“世人皆说允墨纨绔,是我和老爷疏于管教,过于溺爱的缘故,连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都时时责备。可他们却不知允墨是个可怜的孩子。”“此话怎讲?”荣华夫人掩了面,潸然欲泣,“他自生下来起便患有心疾。”“心疾?”我极是惊讶,“严重么?”荣华夫人哀哀怨怨地看着我,“太医说平日里定时服药倒是一时无虞,不过最忌心绪大起大落,所以......”呵,好你个六亲不认的阎王。我心中暗骂,还以为他忽然间大发了慈悲,让幽溟在人间的最后一世投了个好胎,却不想他整了心疾这么出幺蛾子,简直比我看过的最最狗血的戏文还要狗血。我咬牙切齿地,回过神时才发觉荣华夫人极是忧虑地看着我。我忙接过话茬儿,“所以你们向来对他百依百顺?”她点点头,“他是我唯一的儿子,又聪颖慧黠,老爷也很喜欢他,谁又晓得造化弄人呢?”我见她委实伤感,柔声劝慰道,“以后我也对他百依百顺,不令他心神烦忧便是了。”约莫着是她见我说得诚恳,总算心中稍安,露出了一丝宽慰的笑容,“如此便拜托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