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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了眼屏气凝神,彼此以手掌相连,以神女为中心围作一个圈。霎时间一股强烈的气流在上空凝聚成一个庞大的漩涡,那漩涡的顶端蛟头的形状若隐若现,地上的白雪被疾风卷起,扫向将将处在风暴外围的我。我一时被迷了眼,朦胧中好似有道身影似雷电一般劈入漩涡中心去,而后疾风乍停,我听见天帝暴怒的声音,“你一而再再而三阻挠寻找神女之事,是否与魔界勾结?”挡住视线的暴雪渐渐回落,我终是看清了风暴中心的境况,是我的父君高高立于漩涡之上,银发飞扬,好似能与日月争辉。手中稳稳执了一把银剑,不偏不倚正正插在那蛟眼之中,令它痛苦难捱拼了命挣扎抵抗。那头蛟应是四位祭司的神识所化,力量大得惊人,却是耐不了我父君如何的。然我心头忽地袭来一阵不安。果然眼见着地上的祭司纷纷开始支持不住,气流紊乱了起来,那蛟头似是随时会消失不见。天后终是按捺不下,一声号令,众仙神色为难地面面相觑,却团团围住了父君。然我父君几万年极盛的威望摆在那里,却无谁真的敢带头与他动起手来。天后见状面色很是难看,狠狠一甩冗重的裙摆飞身而上,双手合十掌心漫出一朵冒着金丝的花蕾来。而后那花蕾极速盛放,霎时长成了娇妍富丽的牡丹,鲜红得如怪兽的血盆大口般狠狠朝父君扑了过去。父君左手仍旧握着剑制约着那头蛟不放,右手捏了天罡诀,泛着银光的梵文似一道流瀑飞泄而出,灵活地将那朵硕大的牡丹牢牢缠于其中。手上再一拉一扯,梵文更加细密,收得愈发紧了起来。清冷的银白包裹着那团艳红,好似将要破茧成蝶的蛹。只听得几声脆响,牡丹的躯体上出现了几道蜿蜒的裂纹。天后面色苍白苦苦支撑,然败局已定,蓦地她捂着心口猛地退了几步,漫无边际的雪白中竟似下起了一场红雨,将素净的雪岭之巅染得分外妖魇。我心头正宽,猝不及防间明黄的影子一闪而过,却有一道剑气极是凌厉,刮得数尺之外的我双颊生疼。“父君!”我眦目欲裂,什么也顾不得了,踉跄着从雪堆之中爬了出来,只晓得往父君身旁扑去。可已然来不及了,眼睁睁瞧着天帝手中的那把剑直直贯穿了父君的胸膛。我的父君柏莘,曾是天宫之中最意气风发的四皇子。他的身躯从来笔直伟岸,为仙界挡去战祸,为我遮去风雨。前一刻他还傲然立于蛟头之上睥睨众生,却在顷刻间轰然坠落坍塌。一头银发铺在雪地上,融成一般的白。而那些零零落落的鲜红,已然分不清是碎裂的花瓣,还是父君的血。我手足无措地将他抱起来,让他靠在我的怀中,他却用他那双浩如星海的眸子略带了忧伤瞧着我,“莫如,你不该来的。”我没有哭,却已是说不出话来,只晓得拼命去捂他冒着血的伤口。这才看清那当胸的一剑,轩辕剑。自古用来斩妖除魔的轩辕神剑。轩辕剑下,三魂尽消,七魄尽灭。何其可笑,何其可悲。猛地抬头死死盯着天帝,恨不得将他拨皮拆骨,将他的心窝子给剜了,反正我如今还有何可俱?我的目光太过怨毒,天帝竟生生一凛。天后缓了神上前厉声喝道,“大胆莫如,当年火烧天庭判你入炼狱已是开恩。你竟敢私自潜逃,罪当处死!”说着提掌向我击来,我一双眼眨也不眨地环视这四周,数万年来我父君尽心守护的这些仙,面色凄惶有之,欲言又止有之,最多的竟是悲悯,可我们父女要这同情有何用?我一个翻身护着父君,反正生来便只有他,与他同去也好。只是我终究是没有如愿的,只听得背后一阵巨响,激得雪花四扬,却是半分也没落在我的身上。“有风,你这是何意?”背后是天后气急败坏的声音。而后有一道浅金的结界很是厚实地罩住了我和父君,不用回头我也晓得是谁,可此时我只觉着好笑。“莫如......”父君虚弱地唤我,一只手艰难抬起,抚上我的面颊,“你跟你娘亲越发地像了。”我心中涩得发慌,眼里也酸痛难当。父君说,“当年你娘亲去时,我在她墓边一醉三年,生无可恋恨不能随她而去。可醒来时,看见小小的你伏在我身上,一双眼乌溜溜的瞧着我,这才恍然青霓给我留了如此至宝。”他一双眼的焦距拉得极长,似是看着我,又似不是,“可后来……后来你渐渐大了,与她愈发地相似,我瞧着你时时伤情,于是干脆避而远之,在外浪迹……你瞧,我到底是个自私的父亲……”雪岭之巅又下雪了,毫无预兆的如鹅毛一般的雪,铺天盖地地似乎想要将点点红迹掩埋。我握了父君没有温度的手,一个劲地摇头。传说中无往而不利、令魔界闻之色变的仙界战神,在我眼里实则也不过是个溺爱女儿的父亲罢了。是他牵着我的手教会我走路,任由我骑在脖颈上在雪泠宫那一隅之地翱翔。红梅林中他静静盘坐在地,将人间之曲仙界之音一一为我弹遍,见我听得入神他笑着追忆,“你娘亲怀着你时,极喜爱听我抚琴,喏,她常常便坐在你那处……”他宠我宠得过分,我几乎不太记得他已是近似于神的所在,对他没几分崇拜,倒是肆意与他任性撒泼。他抛下我独自游历,不是没有怨怼,只是我始终晓得,他是一个很好的父亲,千秋万载,他始终记挂着我,也从未忘记过我娘亲。只不过我从不曾设想过他有一日会在这世间魂飞魄散,会令我眼睁睁瞧着他的神识在漫天飘雪中化成点点金光一丝丝地消弭。他的目光无力地越过我的肩头,嘴角牵起一丝苦涩,“我将这力量封印,便是害怕会有这一日。”我循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原是银蛟神女与那四名祭司重新布阵,那头蛟已然成型如欲破云而出。神女朝我们这边望了一眼,似也有忧伤,轻移莲步在我们面前蹲下。她怔怔地望着父君,仿若要望至海枯石烂一般。“阿莘,几千年了,你我都走到了尽头。此时你可否告诉我,这几千年来是否曾经......对我动过心?”我很是讶然,却见父君垂了眸,只是沉默。“好,”神女面有不甘,“如果我先于青霓认识你呢?”父君扭了头瞧着我,瞧的却分明又不是我,“我也盼着这世间有如果,可哪来的如果呢?”“你终归连骗我都不愿。”神女展颜笑得绝望,一双极美的眸子从我面上一带而过,“我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