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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的银色袍服显得有些空荡,但是还是清晰地回答他,“是的,我就是皇长子景曦渺。”还不错,他一个十四岁少年,弟弟被人拎下龙椅,他父亲的妃子如今的皇太後披头散发被军士抓著,他竟然还敢站著回答将军的问题。景曦渺其实并不知道自己是被带来做什麽的,皇宫里一片混乱,他知道是叛乱了,父皇失德,早有宫人传说早早晚晚有这麽一天。他还以为自己是被叫来一同处以极刑的皇子。“你过来。”相里若木用命令的口气对年轻的皇子说。景曦渺瑟瑟发抖,迟迟不肯迈出一步,虽然知道大丈夫要站著死也不能跪著生,可是他毕竟只是一个久居深宫的十四岁孩子。相里若木翻身下马,大踏步地走过来,一把拉起景曦渺的手往宝座那儿走,景曦渺的手冰凉湿滑,原来什麽龙子凤孙,他还是怕的。相里若木很是自得,隐含的阴郁的报复心理得到了满足,他夹起景曦渺把他丢到宝座上。山呼万岁,百官朝拜,新皇登基了。第3章登上皇位只是一霎那间的事,之後,就是偌大皇宫夜晚的孤寂阴冷。景曦渺虽然贵为嫡皇子,可是一生下来生母皇後就死了,皇帝又是个朝秦暮楚的失德皇帝,恩泽倒是广播皇宫内外,十几个皇子公主还有私生子女,他早就想不起来还有景曦渺这麽一个皇子。所以景曦渺其实很少被父皇召见,对皇帝的寝宫大殿都很不熟悉。刚刚死了主人的寝宫十分高大,白天还会觉得明黄的色泽十分耀眼,可是晚上,只有几只烛台,闪烁的烛光只能照亮宫殿的角落,宫殿中的那些黑暗中仿佛隐约著私语,仿佛潜藏著恶魔要吞噬湮灭这个少年皇帝。太监宫女们都不知道在哪里,真正皇帝的门外也许也会如此恭肃,但是不会如此了无声息。景曦渺冰冷的手攥在一起,他继承了皇位,但却不是皇帝。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从宫殿下传来,景曦渺抬起头,一个身量苗条的宫女举著一只火烛走了进来。行了礼,口中道,“皇帝。”景曦渺点点头,他还不适应这个称呼。这个女子容貌秀丽端庄,年纪大约二十七八岁,名叫月安,是原先皇後身边的侍女,很受皇後的信任。因而皇後死前就把这个聪明伶俐又读了几年书懂得些道理的宫女放到皇子的宫里,让她替自己尽心伺候照料小皇子。“皇上在这麽大的宫殿里,会怕吗?”月安看了看清冷的四周。“不会,”景曦渺回答她,“这里有我祖先守护著,我是不会觉得害怕的。”月安看著皇帝年轻却安然的面庞,心里隐隐觉得,这个她看护大的孩子,静悄悄地成长到她也不能小觑了的地步了。“月安,你觉得,我表现的还好吗?”景曦渺扬起脸问她,那张略有些瘦弱的面容虽然安静却隐著一丝恐惧和期待。她能够理解。“你做的很好,陛下。在这样的宫廷政变里,以陛下这样的年纪能够处变不惊,从容应对,已经很难得了,奴婢想,就是朝中大臣也不会小瞧了你。”月安回答。“是吗。”景曦渺喘了一口气,虽然眉头还没有完全解开。“陛下。”月安迟疑著,但是该禀报的还是要禀报,就如同将来该来的还是要接受。“三皇子和文妃都被毒死了。”“什麽?”景曦渺惊诧地抬起头,旋即又安静了,半晌,他说,“自古以来,废帝就没有能活著的,这也是一定的事。只是没想到这麽快。这个宗庙要如何才能保得住?”月安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痛苦,心里也跟著悲苦起来。景曦渺咬了咬嘴唇,“月安,你觉得,我还能活多久。”月安在他面前跪下,“皇上,我想,皇上只有十四岁,还没有到能够亲政的年纪,皇上又不像三皇子那样有什麽做大官的外戚,那麽朝廷的大权就会完全落在相里若木的手里。好的一方面是,只要皇上你忍耐,完全听从相里若木的摆布,那麽在皇上二十岁行冠礼之前,您都是安全的。如果皇帝能够忍辱负重静悄悄地在这六年里等待时机,那麽皇帝就还有希望。”“六年是吗?”景曦渺抬起头看著窗外的上弦月,“六年之後,皇帝二十岁成年,辅政大臣就必须按照祖宗家法还政给皇帝,相里若木当然不会答应。到时候他就会鸠杀我,在宗族里另找一个小孩子继承我的位置。或者是自己取而代之,那样的话这个宗庙就倾颓了。”“陛下,还不到那个时候。您不能……”月安咬住嘴唇,这个宫殿里到处都是相里若木的人,什麽都不能说,也许哪句话就会被皇帝找来灭顶灾祸。窗外一弯细瘦的月牙很快被阴云遮住了,景曦渺的眼里却还闪著温和坚强的色泽,让月安在这个风雨飘扬的宫廷里,还觉得到一点安慰。“月安,你不要害怕,我会坚持住,别看我这个样子,可是我会维护住这个王朝的宗庙。如果我倒下了,不但这个宗庙就要被焚毁,王室走到末路,就连月安也会被杀死,所以不会那样的,月安你相信我吧。”月安点点头,那个臂弯里抱大的孩子在危险中竟然说要保护她,她微笑著点头,她是不会流泪的,因为眼下这个孩子又一次没有了依靠,她要撑住他。第4章天已经亮了,皇帝早已经起身。月安为他梳理头发,柔顺黑亮的头发被束进一只金冠。月安有些坐立不安,我朝的规矩,每逢初一,初五,十五,二十皇帝都必须上朝,今天是皇帝即位的第二天,又是初一,论理是一定要上朝的,可是到现在,都还没有大殿的太监和礼官过来请皇帝。她从镜子里偷眼看皇帝,景曦渺的脸上波澜不惊,似乎没有一点著急的意思,不愧是德祖皇帝的子孙,她暗暗定下心来。门外的一个小太监这时候走了进来,“辅政大臣太尉相里若木命人传话来说,皇帝年纪尚幼,一应政事全免,还是读书为要,以後若无大事则无需上朝。”月安呆了一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麽,相里将军的下马威来得如此快,如此不讲皇家情面。景曦渺却很安静,简直有一些置若罔闻,“既然如此,那就让来人转告太尉,朕会遵从辅政大臣的教诲,用心念书。”“月安,帮朕把正服脱下去吧,把来这里之前朕读的那卷书拿来。”“是。”月安应了下去,那许多的书,曦渺都读过,可是又能有什麽用呢?月安心里忐忑焦急不安。可是景曦渺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