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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细的吐出两个模糊的音。——“阿裕。”再次从手术室出来,已是夜晚十点多。脱下手术服扔进回收筐中,抬着沉重的步子向舆洗室走去,这一天她共做了三场手术,两个重伤一个轻伤,加起来在手术台上站了七个多小时。和在美国一站就是十四五小时的大手术比起来,真的不算什么。冰凉渗骨的水顺着水管流进池子里,她伸出双手捧起些来浸湿脸庞,反复重复了几次动作,头晕的症状稍微轻了些,抚平身上的褶皱,抬头看着镜子里自己那恐怖的面容,嘴角不由的发出一丝自嘲的笑意,这幅见鬼的模样也难怪他不想理自己。一摇头,强迫自己收回不该有的情绪,手指撑着额头,她拖着疲倦的身体走了出去。舆洗室外,靠墙而立的男人微仰着头,闭着的双眼映着平静的面容,脱掉白大褂的他,比起上午,此刻的温和了些。裴涪浅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眸,不自觉的伸手揉了揉,她张口,声音细听起来竟有一丝颤抖:“你...怎么在这里?”这么晚了,他怎么还在医院?听到声音,肖裕懒懒的睁开眼皮,眼神有些混沌,看她一眼,没回答却反问道:“可以下班了吗?”裴涪浅点头,他在等自己吗?“那走吧。”他就像是对着久别重逢的老朋友说着最普通的一句话,松开抱着的双臂,径自迈步走在前面。“去哪儿?”她下意识问出口。肖裕倏地转身瞪了一眼,语气有些不耐烦:“让你走就走,废话有用吗。”“哦。”她低头,离了些距离跟在他身后,一时思绪有些混乱。中午初见时他狠绝否认将她当做陌生人视而不见,怎么这会儿竟会特意等她下班?他是把自己当成朋友了吗,可他们明明不是朋友。明黄色兰博基尼平缓驶在马油路上,道路两旁的梧桐树冠广展,叶枝茂盛,到底是离家太久,竟对这普通的行道树也有了深深的眷恋。她偏头,压抑住眼底的酸涩。后视镜中,隐隐印着开车人的侧影,犹记得附中以管理严格而出名,不管是谁都必须要穿校服,但他每次都是一进学校大门就把挂在身上以供检查才穿的校服脱掉,或者就是拿校服卷起来铺在桌上当枕头睡觉。那时候他喜欢穿格子棉质衬衣,而不是像现在,白色的衬衣挽起袖子到手肘处,左手手臂随意的搭在车窗上,一只手灵活的覆在方向盘上。他有着一双非常漂亮的双手,手掌纹路干净,手指纤细且长,如果不是因为有很深的的洁癖,他一定可以成为优秀的外科医生。只是开车他能不能双手扶好方向盘?短暂的犹豫了下,她咬唇,默默将视线移向窗外。这个时候让他遵守交通法规,谨慎驾车珍惜生命,无疑是去摸老虎的屁股,她不敢。“你很紧张?”突如其来的一声,惊醒了发呆中的人,裴涪浅缓缓转头看向对方,立体的五官如刀刻般俊美,整个人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那记忆中英挺的鼻梁,一双剑眉下那双细长的桃花眼,比年少时少了些多情,却还是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邪恶而俊美的脸上此时噙着一抹漫不经心的弧度,风凉的轻瞥了她一眼。她低头:“没有。”没有紧张,只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肖裕冷笑,说谎她还不够水平,就她那跟冬天黑龙江温度一样的智商,即便是投奔了资本主义仍是没一点长进。高材生,呵呵。听到那声讽刺般的嘲笑,裴涪浅汗颜,暗自松开了紧攥着的拳头。一时大意,竟忘了他是干什么的了。善于观察是他的强项,自己那点小动作恐怕落在他眼里都是笑话。“好些年不见了,你...看起来还挺好的。”她有心打破僵局,尽管从不敢挂念。却没想到有人并不接受这份示好,语气带着丝咬牙切齿,他皱眉:“你脖子上顶的是肿瘤吗?哪只长着出气的眼睛看见我挺好的了!”裴涪浅不想和他争辩,摸了摸屁股下上好的牛皮座椅,缓声道:“Aventador,怎么着也不低于八百万吧,看来协和的福利还不错?”“指望工资你这辈子也买不起。”他毫不留情嘲讽。还是这个臭脾气,裴涪浅瘪嘴,敢怒不敢言。肖裕不知哪里来了一股怒火,看她那副温吞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脚下一脚油踩了下去,兰博基尼“轰”的一声像离弦的剑飞驰在马路上。惯性使然副驾驶座上的女人差点一头撞在挡风玻璃上,下意识伸手拽紧安全带,她在心底默默背了遍人体构造及xue位。☆、许诃子北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皇城跟下到处是熟人没错,可刚回国就老遇上些熟人还真是不能理解。不是说有些人一转身就是一辈子的告别吗,怎么她都走了九年多还是能被人一眼认出呢?裴涪浅默默叹气,看向面前的女人。就在一分钟前,她刚从超市货架上拿下几包零食,右前方跑来个女人拉住她就激动的大叫:“裴涪浅?你是裴涪浅吧!”她抬眸,从那零散的记忆里费力认出面前的女子曾是自己的高中同学。微微点了下头,她道:“季峥,好久不见。”被认出来的季峥立刻笑道:“我的天哪,真没想到我周末逛个超市竟然能遇上你!怎么,终于舍得从帝国主义回来奔小康了?”她被对方玩笑的语气逗笑,轻笑出声:“是啊,投奔母国了。”季峥惊讶:“真回来了?我开玩笑的,美帝多好啊,自由平等还有资本主义做仰仗,我还老和别人吹我有个同学哈佛的呢!”裴涪浅笑笑,对于其中缘由并不想解释太多。“mama!”突然一声叫,吓了裴涪浅一跳,她低头看向自己脚边的小男孩儿,顿时一阵恍惚,觉得有点站不稳。她哪里来的这么大孩子!季峥伸手抱起儿子,捏着他的鼻子气闷道:“梁和和,我才是你老妈诶!不要乱吓阿姨!”“不是阿姨,阿姨都像mama你这么老。”梁和和皱眉纠正道,两颗黑亮的大眼珠子腼腆的看向裴涪浅,竟害羞的红了脸:“jiejie。”“......”当妈的季峥一阵无语,裴涪浅乐了,好久没有这样的好心情了。看着小家伙朝自己张开的双手,她温柔的一笑,伸手抱住了他。怀里的小家伙软软的,像团棉花似得抱着很舒服,她忍不住想亲一口,“你叫什么名字呀?几岁了?”梁和和最喜欢长得漂亮的女生,闻言扬了扬自己的小眉毛,帅气的眨眼放电,“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