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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恩,蝶菲记在心上,他日有机会,设法相报。其余的,蝶菲不敢再烦劳林少爷了!”说完,她转身就走。林晨枫冲她背影喊:“你不识好歹!你不知死活!”没有回答。白衣倩影,已然没入黑暗中。林晨枫唉一声,道:“她自己都不在意,你又何必为她的死活安危而在意!要死要活,随她去!”林晨枫拂袖而去。白蝶菲站在黑暗中屋中,没有开灯,隐在窗帘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此人以“风流浪荡”而闻名。更何况,就目前来看,倘若真的“接近”此人,对自己的复仇大计并无任何益处。不管怎么说,今晚多亏了他及时出手。想到今晚一幕,她从桌上摔下,重重摔在了地上,转眼被人群淹没,很多双手伸向自己……一片片衣衫被撕破。她尖叫、哭泣,直到周围痛喊声大骂声……一双手将自己拉起,然后逃离。白蝶菲步步后退,坐到椅上,伸手抚额。无论如何,为了复仇大计,这个林晨枫,至少目前为止,万万接近不得。此人之恩,他日有机会,另当相报!白蝶菲摇摇头,将可怕的记忆,竭力从脑中驱散。身旁祝雪枝道:“还没跟蝶菲讲,天黑前陈兄弟来过一次,他说顾家送来的钱确实收不得,建议蝶菲还是将钱送回去妥当一些。等蝶菲去顾公馆的时候,陈兄弟说他会乔装改扮后等着顾公馆外,左右不会让蝶菲在顾家吃亏就是了。唉,其实今晚的变故,陈兄弟也没有预料到。我之前找人到许公馆打听了,得知是纱厂突然出了事,陈身为厂主必须亲自赶过去料理,也是无可奈何。”“雪枝姐真的说差了。”白蝶菲抬头道,“陈少爷没有义务来时时刻刻护着蝶菲的周全。他既然为厂主,纱厂出事,当然紧着纱厂。蝶菲是死是活,很多时候还要看蝶菲本人的造化。我和陈少爷,不过是为了同一个目的,互相利用罢了。”祝雪枝不言语了。白蝶菲说声“已累”,回房早睡。第二天,白蝶菲没有去大世界,亲自将锁在藤箱里的二百块大洋,送到顾公馆。管家郑叔亲自接待,笑道:“大少爷和许家大小姐看电影去了。之前说了,我们家大少爷以后应该是再也没空来看望白小姐了。白小姐白跑一趟,真是抱歉了。这笔钱,是顾家的一点心意,白小姐还是收下为好。倘若不收……您也照样见不到大少爷的。”白蝶菲不卑不亢道:“郑叔误会了,蝶菲所来,只为还钱。没有托人,也是怕银钱在路上有闪失。二百块大洋对顾公馆来说,当然是小钱;但对蝶菲这样的普通女子来说,也是笔大数目了。这样一笔大数目,怎敢托大托他人之手送到顾公馆?叨扰之处,还望郑叔海涵。”白蝶菲欠身行礼,转身就走。郑叔看着她的背影欲言又止。这个白衣姑娘,长相固然端正干净,且又言谈文雅、举止有礼。看上去简直比很多体面人家的姑娘都体面。可惜了这么一副体面的模样体面的言行,也不过是在大世界卖唱的……郑叔差点开口留姑娘饮一杯茶。想到老爷的嘱咐——尽量不要让大少爷和这位白小姐碰面。于是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吞回去了。想到老爷正好在家,不妨先报告老爷一声。郑叔转身奔向了洋楼。白蝶菲走出顾公馆大门,抬头就看到街对面,一个草帽布衣担着青菜担子的菜农,在顾家下人的驱赶下,以乡下人的姿态,步步后退,离顾家大门越来越远。陈兆轩扮成菜农跟过来,守在公馆大门外,说过倘若两个时辰不出来他会设法闯入公馆。事实上进公馆到出门,不过须臾间。都已经走出顾公馆大门了,想是无大碍。白蝶菲扭头走向另一个方向。白蝶菲沿着顾公馆的长长围墙慢慢走着,突然身后汽车喇叭声,有人唤“白小姐”。她回头,汽车停到身边。车门打开,一身藏青色西装的顾永昌,虽然中年,仍然仪表堂堂不失美男子的风范,笑道:“白小姐亲来舍下,下人们竟然也不及时说一声。这些不懂事的下人,真是怠慢怠慢!”白蝶菲背对墙站着,不作声。“来,来,上车。顾某人送白小姐一程。”顾永昌笑着招手,完全是长辈对晚辈的“慈祥”,笑道,“难得来顾公馆一趟,至少让顾某人送白小姐一程,不要不给面子啊。”白蝶菲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异样,一欠身,道一句“叨扰了。”坐进了顾家的汽车。顾永昌亲自开车,白蝶菲坐在后座。“白小姐不介意的话,顾某人想先请白小姐吃顿便饭。放心,没什么的,就是一顿饭。然后席上除了顾某人,还有顾某人一位朋友。白小姐可不要不给这个面子啊。”顾永昌笑着说,语气中却不容置疑。白蝶菲客气道:“顾老板亲自相邀,蝶菲诚惶诚恐。只是不知道是哪一位大有来头朋友,能得顾老板如此天大的面子?蝶菲区区普通女子,似乎并不认识什么大有来头的朋友。”“白小姐果然会说话。模样好,人也聪明,歌也好。我那位朋友啊,自从昨晚聆听白小姐歌唱,就一直念念不忘呢。我还发愁着什么时候为白小姐引荐一下这位朋友,就知道了今日那些下人们怠慢之事。一帮粗蠢下人,分不清好歹,连白小姐这样的人物竟然都敢怠慢……瞧我回去不揭他们几层皮!白小姐海涵,不要和这些粗蠢下人一般见识。今日这顿便饭,一定不能推却!”白蝶菲低声道:“不敢!”顾永昌大笑:“白小姐果然爽快人,等到了酒楼,我就派人通知那位朋友。他得知如此消息,一定欢喜得很。”白蝶菲不作声了。别看顾永昌彬彬有礼,语气中却完全不容拒绝。以他的势力,她一个区区大世界小歌女倘若真敢驳顾老板的面子,后果不堪设想。至于顾永昌口中“朋友”,白蝶菲听得分明,知道对方为何而来。然而,有顾老板势力,她不能不见,不可不见!白蝶菲匆匆回头,见汽车后,几处行人,却没有那个“菜农”的身影。她很快回头,以免被顾永昌发现端倪。以陈兆轩的能为,应该不至于被一辆“不知情”的汽车轻易甩脱。只是……白蝶菲咬紧嘴唇,不再去想太多。当前,复仇才是第一大计。必要时,可不惜一切代价。害死父母的元凶就在眼前,近在咫尺。她竭力压制内心的汹涌,至少不从脸上表露出半点。车内,沉默片刻,顾永昌开口,语气亲切地问白蝶菲家乡何处姓氏父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