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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头道,然后又慢慢坐到椅中,望着手术室紧闭的大门,不再言语了。顾维崧坐到她身边,笑道:“你这位朋友,模样可人,就是有些莽撞。几次遇到她,几次都是这么冒冒失失的。说来也奇怪,怎么突然掉下山坡……”白蝶菲回头看他一眼,却什么也没说,仍然低头不言语。安静得简直让人尴尬。顾维崧抬腕看一眼手表,打算找个借口告辞,然而手术门突然打开。孙娇茜被从里面推出来。白蝶菲和顾维崧双双站起。顾维崧仍然站在原地,白蝶菲却立刻奔了过去。主刀医生摘下口罩,笑道:“手术很成功。这位姑娘,休养一段时间,就能像以前一样正常行走。只要休养得好,不会有任何后遗症的。”“可是……终究要留下刀疤。”从麻醉中半醒过来的孙娇茜,只看到白蝶菲一个人,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当下流下眼泪。白蝶菲知道这个好友最爱美,虽然留下的刀疤在腿部,也够她难过的了。当下弯腰低头劝慰道:“别担心,世间好大夫多得是,慢慢寻访,总能找到能帮助消除疤痕的大夫。”她弯腰的时候,自然而然露出一条镶嵌着水晶的白金项链。孙娇茜伸手抚摸她的项链,低声笑道:“可叹当日约翰那么对你,他送你的十字架,你却一直不记得戴在身上。”白蝶菲不由得一怔。“不记得也好。你不再是从前的你,一切都已然不同。”孙娇茜说着,麻药的余效袭上头,nongnong的倦意,手自然垂下,想到什么,又一把抓住白蝶菲的衣襟,说出最后一句:“我不要……不要再见那个易少爷。”孙娇茜垂下手,闭上眼睛睡去,护士们推着她离开。两个姑娘都没有注意到,刚才孙娇茜一拉白蝶菲的衣襟,竟然拉扯着她塞在怀中一块物事飘落地上。白蝶菲回忆往昔,怔怔地站在原地。顾维崧走到她身后,弯腰拾起刚刚飘落地面的灰色绸帕——英伦格纹,绣着一个G,正是自己所有。他看得分明,这块灰帕,是从白蝶菲怀中飘落的。“这块手帕,怎么会在你这里?”顾维崧开口问。白蝶菲立刻回头,一眼看到顾维崧手中的灰色绸帕,不禁一呆。顾维崧见她脸色有异,只当她羞赧,却还是忍不住追问:“这块手帕,你从哪里拾来的?”白蝶菲看看他,再看看他手中的绸帕,想说什么,终究没说出来,低头不言语。顾维崧轻咳一声,下意识地手帕放在鼻下,嗅到姑娘家用的洗脸香皂的茉莉香。他回忆思索,试探问:“手帕……我好像落在孙姑娘的病房,是不是……被你捡起来洗干净的?”白蝶菲抬头再看他一眼,终于开口:“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她转身就走,脚步匆匆,倒像是躲避着什么。“白小姐,我送你……”顾维崧在她身后刚刚开口,立刻又意识到不妥。他想起自己是骑马来的,而不是开汽车。白蝶菲回头看他一眼,以及他手中的手帕,还是什么也没说,就此匆匆离去。顾维崧望着她跑离的背影,一直到白衣倩影彻底从眼前消失。“倘若不是……这块手帕掉出来,你是不是……永远不会让我知道,你将亲手洗干净的这块手帕,藏在自己怀中?”想到她从朋友病房中捡出这块原本属于自己的手帕,用香皂洗干净了,藏入怀中,却不小心“露了马脚”,被自己发现……顾维崧将手帕重新折叠好揣入怀中,竟是不自禁微笑起来。白蝶菲回到自己的小公馆,洗净妆容,摘去首饰,再在西洋式的浴室内洗了个热水澡,换上睡袍。怔怔地坐在镜前,想到茜茜拾出又亲手洗净的手帕,被顾维崧误以为是自己所为……而她竟然也没有说明真相,将错就错!当然,这样做,对茜茜不会真的有什么坏处。如果能为茜茜了结这场注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单相思,也是为她的长远考虑。白蝶菲心想自己真的不必为孙娇茜内疚!好在如今身份不同,有的是出入上层社会的机会,到时候设法为茜茜物色一位“真正合适”的青年才俊就是了。她怔怔地坐在镜前,又想到茜茜对自己说的言语——于是翻箱倒柜,找到一方绸布包裹的十字架项链,戴在项上。当日约翰亲手戴在自己项上,祝福“上帝保佑你”!然后约翰被河流冲走……感谢上帝,如茜茜所言,他最终平安无事!“现在的约翰,不是在贵州,就是云南一带呢。”茜茜曾对自己这样说。约翰远赴西南传教,愿上帝保佑他,尽早遇到一位真正趁心如意的好姑娘,成为属于他的“完美传教士妻子”!凭着当日约翰的盛情,凭着好友的言语,白蝶菲决定至少一段时间内,如无必要,不再将十字架项链摘去。她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时而想起父母血仇、时而想起顾维崧待自己的“各种好”……时不时,又想到那个“为大事不拘小节”一度逼迫自己的陈兆轩。白蝶菲只觉得内心如焚,辗转难眠,竟是隔了很久很久,才睡去。顾公馆,晚餐。顾维崧习惯性的掏手帕抹嘴唇,掏出手帕停在半空中,并没有触及唇上,反而在鼻前,轻轻一嗅——一丝不苟的顾大少爷,竟然在餐桌上现出一个难得的微笑。顾唯妍一眼发现异状,凑过去在手帕上一嗅,故意大声说:“我当是什么缘故,原来……手帕上有姑娘家才用的茉莉香!”顾永昌和黄薇澜全都抬头看着长子。顾维崧当下把手帕塞进兜中,轻斥一句meimei“胡闹”,然后低头吃菜。顾唯妍哼一声,嘴唇一噘,没好气道:“我胡闹?哥哥你才是胡闹!这种茉莉香啊,其实蛮廉价的,寻常百货公司甚至街头小店都能买得到香皂而已。这么廉价的东西,只有出身寒门小户的女子才会用。哥哥不是我说你,上海那么多大户千金、名门闺秀,对哥哥你有意的还怕少呢,偏偏鬼迷了心窍,喜欢这种来历不明的下等人家女子!”“你在胡说些什么?”顾维崧明显发怒,坐在桌前,阴沉着脸,突然将餐盘一推,没再多说些什么,站起来就回了卧房。几名下人就在旁边站着,当下低了头大气也不出。他们可是极少看到大少爷这般给大小姐“脸色”瞧。顾永昌和黄薇澜都回头看着长子离去的背影,再看看脾气骄纵的长女,对视一眼,却还是什么都没说。顾唯妍哼一声,没好气道:“英国法国的高级香水他不喜欢,偏偏喜欢这种街头小店任人买的廉价香皂。哥哥果然鬼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