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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了,实在说起来江南园子多了,你们去亲戚家就该看了不少。不要说公府里的‘静园’本就是金陵有数的园林。”听到这话,盛国公府的几个女孩子都笑了起来。实在这话听得多了,因着家里园子有名,往往出去交际就有人赞叹。有些是位卑者之奉承,有些是交往者之虚应故事,只有极少的人才是真心实意赞她家园子。祯娘平日不见得多热络,这一回是真心说这话的,所以都觉得高兴。就这般一路去了花园,落座在醉心阁。祯娘招待这些小姐妹,其余的跟随丫鬟也有两个大丫鬟子夜和将离招待着在下头开了几席——只是几个贴身丫鬟并不敢坐,哪怕有顾家下人照料,她们也要随时服侍自家小姐,倒酒布菜。这还不算,将离最是周到,祯娘并未吩咐招待那些给驾车的婆子们——不知是有了疏忽,还是晓得将离等不至于忘记。但是她总是办得周周全全,妥妥当当。让几个婆子引了那些驾车婆子就在夹道对面几间房子里治了酒席。这些人看着不过是最底层的人物,但是祯娘不是本家小姐,也不是亲戚,却在公府里附读,自然要万事小心,不能轻易得罪一个人。况且像盛国公府这样传承上百年的豪门世家,家里生齿日繁,就连仆从也是一个样子。家生子之间互相联姻彼此牵连,或者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也不能等闲视之——或者他们不敢拿正经主子如何,但是顾家这样借势人家的小姐是并不怕的。这些女孩子聚在一起吃饭是小事,况且她们又什么样的宴席没吃过?更多是为了玩乐说话。玉淙就手支着下巴,往外头园子里看,只是道:“你家园子倒好,花木扶疏,料理得齐整。这既是花匠得力,也是你家风水不错的意思。不像我那院子里,不知怎么回事,凭他什么花朵也活不了,只能种些青松苍柏算了。”祯娘平常也玩花赏花,对此兴趣颇厚,于是话便多了起来,指着园子道:“现在时节不好,大都的花都凋了残了,并没什么看的,若是春日里再来才算不错。特别是那边篱墙有几十株玉兰,开的时候必然满府里都闻得见香气,又是洁白可爱的样子,所以这景致又叫‘玉香海’——这是我家太仓那边原就有的,所以到了金陵也是依着样子种下了。索性种下的几十株大都成活,只有两株不成,想来春日里就能现出旧家风景了。”表小姐许嘉言也是爱花的一个,就踮起脚看了远处,才道:“我只见你家四样花卉多,一样玉兰、一样海棠、一样迎春、一样牡丹,可有什么说法。”祯娘暗想许嘉言之细心,一丝不差,因此认真道:“我生平最爱这四样花,合起来就是玉堂春富贵,人间至乐不过如此。又有一样,其实我本爱海棠胜过玉兰——一‘一恨书囊易蛀,二恨夏夜有蚊,三恨月台易漏,四恨菊叶多焦,五恨松多大蚁,六恨竹多落叶,七恨桂荷易谢,八恨薜萝藏虺,九恨架花生刺,十恨河豚有毒’是名士张潮十大恨,说得妙不可言。只是我多一恨,算是十一恨,十一恨海棠无香。所以有玉兰排在海棠之前。”姊妹们听完以后都微微一笑,赞了‘清洁雅致’一句。只有月芝眼珠子转了转就道:“啧啧,就只你们再放不下这些花儿朵儿的,偏我明明是个女孩子却依旧爱的有限。只是我也有个十一恨,十一恨鲥鱼多刺!”月芝确实是好吃爱吃的一个,她说这句话大家立刻大笑起来。她立刻睁大眼睛,故作不知地道:“你们笑什么?难道鲥鱼不好吃,你们不爱?我记得去岁端午我来的时候,与你们一同吃了柳蒸糟鲥鱼,真是馨香美味,入口而化,骨刺皆香。再者说了,圣人还说‘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难道不对?”第18章一众女孩子在醉心阁上吃饭消遣,又看了一回花,论了一回诗。等到趣味有些足了,便个个都要去祯娘的院子里看看,只道:“往日咱们的院子你都走过了,只是没见过你的。平常咱们只当你是一个月宫仙子般的人物,再想不到你的闺阁里头是个什么样子才能配得上。”饶是祯娘性子冷淡,但到底只是个十二岁的女孩子,这一会儿也脸红了。只撇过了脸,道:“本来就是要去的,还准备了一些玩意儿给大家耍,我自带你们去就是了——可别再这样说话了。”只是祯娘越是这样,一些性子促狭就越发觉得有意思了,偏偏追着她。就这样一路打趣不止,到了祯娘的宝瓶轩。当初就说过这宝瓶建造奢华,里头处处有宝瓶作为装饰,琉璃的、白玉的、水晶的、玛瑙的,还有一百个银瓶,加起来是万把两银子。只是其中又何止是这些做了装饰的宝瓶能,所谓见微知著。若人有一双象牙筷子,就不会再用土陶做的器皿,必将会用犀玉之杯;象牙筷子犀玉杯,必定不会再盛五谷之羹,就会想吃牦牛、大象和豹胎那样的山珍海味,就会想着把天下的珍奇宝物都拥为己有——因此用了这些宝瓶,宝瓶轩各处自然也就是雕梁画栋,极尽装饰了。不过这样的装饰在寻常人眼里是画上才有,落到在场的小姐这边就是寻常了——就是家底最薄的孙家两位小姐,这几月在盛国公府里也算是开了眼了,再加上本性矜持。再看这些自然不觉得有什么。或者有可说的,也不过是一些装饰颇有新意,算是抓住了如今江南新风尚,这又是上百年只是修缮而不是新建的老宅子没有的了。外头再不必说了众人只说要先去看一看书房是个什么样子——祯娘这院子是一个正经院子,正房三间,又有厢房等。不要说住她一个女孩子,就是再添几个人也是宽阔的。看格局,倒是比盛国公府里小姐们的院子还大些。这倒不是人家没得气魄,只是造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布局了。因为十分宽阔,屋子也多,祯娘就没做什么隔断,只是拿了一整间正房屋子做书房。一进去就只见那张乌枝木大案,案上堆着各种名人法帖,并数四方宝砚——一方是橙泥精品,一方是汉代瓦当,一方是端砚名品蕉叶白蝉形砚。最后一方却是个掌中砚,不过比掌心略大些,乃是一块歙石金星金晕的子石雕就。这子石底色青莹,满是金花金晕。顺着晕纹,被巧雕成了花海,中间一湾浅水,开了一个小小砚池。近处芳草萋萋,有数只小羊低头吃草,一牧童睡眠。小羊及牧童大不过数毫,可谓是纤毫毕现,巧夺天工了。除此之外,案上还有各色笔筒,笔筒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那一边设着一只小桌面大小的没骨牡丹浅绛彩盘子,最近几年这浅绛彩可是名声大噪——只因这瓷器上有图画,全凭手画,比起青花之匠气单调实在强出太多了。只是这样的东西也分上下,身价全由往上图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