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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分层极多,每一层都薄如蝉翼,吃的时候层层剥落,油香扑鼻,满齿留香。孙天佑拿了枚红糖馅的,给李绮节挑的是梅干菜馅。梅干菜馅的滋润咸香,外皮分层薄,一咬就碎。李绮节才刚吃了两个,小碟子里已经接了半碟子的面皮渣。宝珠也跟着尝了两个。吃过果子,才慢慢上菜,酸酢鱼,油煎虾饼,金银元宝,桂花茭白夹,荷叶粉蒸rou,雪里蕻炒春笋,碧绿如意卷,葱香白煨rou,鸡油蓬蒿菜,凉拌醋芹。还真是孙天佑说的,全是家常菜,掌柜果然很用心,连孙天佑和李绮节的口味都打听得一清二楚。最后是一道蟹黄莼菜羹。蟹黄并不难得,即使不当季,心灵手巧的师傅们仍然能想办法用其他食物做出味道鲜美的蟹黄,但莼菜是哪来的?瑶江县和江南可不近呐!孙天佑看李绮节盯着莼菜汤发蒙,道:“你喜欢这个?回头让他们送些家去。”掌柜在外面听见,立刻让小伙计下去安排。小夫妻俩你替我夹菜,我为你盛汤,一顿饭吃得和和美美、慢条斯理。可怜掌柜在外头提心吊胆,想七想八,别人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他站在风口里汗如雨下。没办法,谁都晓得太太手段利落,最看不惯别人倚老卖老。李家给她当陪嫁的几间酒坊,原先不过是两家不起眼的小铺子,太太接手过去以后,立马架空几个食古不化的老人,改酿雪泡酒和一杯倒,如今酒坊的生意越做越大,既有价值千金的佳酿,也有便宜亲民的蜜酒,连上供王府的路子都被他们家独占。武昌府和瑶江县上到官宦人家,下到平头百姓,全都对太太家的酒趋之若鹜。现在府里传出风声,李绮节要收拾几个资历不浅的掌柜,好在人前立威,掌柜他能不怕吗?尤其东家还一副“万事听我娘子的”撒手掌柜派头,这些天不知多少人吃不好,睡不好,就怕太太挑中自个儿。一颗心七上八下,没有安稳的时候,直到把吃饱喝足的孙天佑和李绮节送出后院,掌柜才有闲心擦去额边汗珠,徐徐吐出一口气,对心腹道:“菩萨保佑,看来太太不打算拿咱们作筏子。”马车慢慢驶出巷子,忽然停在路口,老马撅起前蹄,仰脖嘶鸣。孙天佑掀开车帘一角,“怎么不走了?”车夫是阿满,他神色为难,“杨家的马车刚刚经过。”他说得有点含糊,但孙天佑听明白了,前面的马车里头坐着的是金氏和杨天娇。孙天佑冷笑一声:“接着走,怕什么?”李绮节暗暗叹口气,柔声道:“巷子里是不是有爿卖香料的铺子?我正想买些沉速香和金银香,好配牙粉,你陪我一道去吧,让阿满在这等着。”即使不怕金氏和杨天娇,但能不撞见,还是不要撞见的好,大街上和一对母女吵起来,吃亏的肯定是孙天佑。而且万一杨县令也在呢?天佑恨金氏,厌恶杨天娇,对生父杨县令的感情,则要复杂得多,有失望,有愤恨,有不屑,也有血缘生就的孺慕之情。他可以一直对杨县令避而不见,但真的面对面时,他能沉得住气吗?孙天佑眼眸低垂,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李绮节不等他开口,掀开帘子,作势要下去。孙天佑无奈,抢先跨下马车,然后转过身,伸开双臂。李绮节权当他在撒娇,借着他的怀抱站稳,“买了香,回头我亲手给你做一个香包!”孙天佑没想笑,但嘴角不由自主往上勾起,“娘子的香包……”他刻意停了一下,“与众不同。”李绮节不和他生气,“丑是丑了点,你不要,我送别人好了。大伯和阿爷,大哥和三哥,一人两个,再给进宝做一个。”孙天佑拱手作揖,为自己叫屈,“娘子整天日理万机,我想求娘子多做几个都来不及,哪敢嫌弃。”李绮节轻哼一声,拢紧斗篷。看着两人说说笑笑走开,阿满轻轻舒口气,还是太太的话更管用。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理解和鼓励,真的非常感谢,每条评论都是我码字的动力!为了节约时间码字,就不一一回复了,等完结的时候,再一一感谢大家!☆、第102章一百零二香料铺子的掌柜竟是个年轻妇人。这年头市井妇人在外cao持生意,并不稀奇。但柜台后着翠蓝袄、月白裙,头梳桃心扁髻、簪绒花的清瘦妇人,举止端庄,温柔娴静,肤色白皙,一望而知是个娇生惯养的深闺良家妇,怎么竟抛头露面,投身买卖行当?孙天佑自进店后就目不斜视,专心陪李绮节挑选香料,没发现店中听差的都是十岁上下的小童。李绮节心有疑问,不自觉多打量妇人几眼,见对方似乎略有尴尬之色,忙收回眼神。回到马车上,她蹙眉若有所思,“总觉得方才个妇人有些眼熟。”侧头问宝珠,“是不是咱们家的远亲?”家族之间的姻亲关系太复杂了,随便一处村落乡镇,往上数三代,基本上家家户户沾亲带故,每次在渡口坐船,乘客一大半是熟人。李绮节长到十几岁,依然没能记全李家的所有亲戚。宝珠歪头想了想,“我也觉得她面善,但是不像是咱们的亲戚。”孙天佑这边是不用想的,他孤身一人,用钱帛换得孙家的庇护,平时并不和孙家往来。至于杨家,李绮节只和孟春芳走动,不怎么搭理杨家其他亲眷。宝珠对李家的各种远房姑表亲了如指掌,李家如果有这么个文弱娇美的表嫂子,她不会不记得。看来确实不是亲戚。直到夜里华灯初上,半躺在罗汉床上看宝珠熨衣服的时候,李绮节才忽然想起:难怪她觉得那蓝袄褶裙妇人眼熟,她的眉眼似乎和金蔷薇有六分相似。都是标准的萝莉长相,不过香料铺子的妇人明显年纪大些,眉尖微蹙,眼若秋水,时时刻刻给人以弱不胜衣、我见犹怜之感。而金蔷薇双瞳幽黑,沉静清冷,性情固执,眉宇间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郁色,锋芒毕露,让人不敢直视。明明是妇人年长些,但金蔷薇给李绮节的感觉更老成更沉重,完全不像个十几岁的明艳少女。心事想到一半,丫头送来香汤、花露、澡豆,服侍李绮节沐浴。午后有客人登门,孙天佑在外院应酬,晚饭也是在外边吃的,席间免不了要陪几杯酒。知道李绮节不喜欢他带着酒气进屋,回内院前,他匆匆梳洗一遍,换了身干净的苹婆绿圆领窄袖绸衫,撩开帘子,披着清寒夜色踏进里间。珠帘半卷,火盆架子上码了一圈栗子和橘皮,甜香和清香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