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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宣楚倒抽了口凉气。洛洵、辅军将军幼弟都是些他没听过的名字,想必父亲没有搭理他们的求救,后来父母亦顺利的成了婚。而算算时间,十八年前的“那孩子”亦非他或者嫣儿。难道……“那、那孩子呢?爹该不会——”“阿楚也认为爹容不得他么?”父亲无奈地笑道,“郡主也是这么以为的。她将她甫出世的女儿派人秘密送回洛府,那孩子却被她的亲祖父毒死了。”文宣楚茫然地望向父亲。父亲宛如初醒般,眼神澄澈地回望着他,嘴里却是喃喃念叨着:“记得写信提醒你秦川从父,江南有个年轻将领擅于故布疑阵,莫要落入他的陷阱……”“父亲,予从父的信前几日已派人送去了。”“同陛下说,不要南征——”文宣楚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快步出了房间,向外边侍立着的阿福火急火燎地吩咐道:“快去请母亲来。”“诺。”阿福也隐约瞭然了什么。随着母亲赶来的步伐,文宣楚跌跌撞撞地回到父亲跟前,只见那人面色枯槁却眉眼带笑,望着秦琛的素白裙角,极轻地落下一句“梨姬”,安然地合上双眼。午时的阳光正好,透过掀起的帘幕在他面上形成细碎光影。*文容媛回府吊丧的时候,距离秦衷下旨贬谪文宣楚、郑驸马等人正好整整三日。他贬官的借口是结党论玄,风气需得整治,大约封杀了十几个年轻人。而为首的秦琮只被象征性的罚俸几个月,卫帝给的理由是秦琮尊崇儒术,并不崇尚玄学,至于能说服多少人又是另回事了。征南将军府已挂上了素色白幡,一辆辆马车缓缓驶到府前。官员陆陆续续地前来吊唁又离开,前头跪着的征南将军亲属便也跪了一整个下午,一一朝每个来祭拜的官员行礼致意。依礼,文容媛和言时是来祭拜后就能离开的,只他瞧她有意留下一整日,便也由着她。然而,两人一下车,便远远瞧见了秦理父子正激动地说着话,秦理的声量还有愈来愈大的趋势。凑近一听,他是在同秦琮谈论关于圣上旨意的事情。此事再怎么样也是属于该关起门来讨论的那种,更何况……秦衷身为晚辈,应该稍迟些也会过来一趟。“舅父。”文容媛见秦理依旧口沫横飞,稍稍提了音量,“舅父!”“啊。”秦理回过神来,恶狠狠地瞥了秦琮一眼,“咱们晚点再议。”秦理听闻自己老友兼妹夫骤逝,连忙将镇守西蜀的工作暂且交给属下,只身赶回洛城吊唁。但他听到圣上对文宣楚等人的处置之后,顿时又有些不淡定,且愈听愈觉得不对劲,索性拉了儿子同他好好解释一番。秦理觉得,这好像愈来愈不是他管得着的范围了。葬礼的程序告一段落之后,文宣楚极其罕见地主动邀了言时一块说说话。那日文宣楚算是拒绝了接受士族的庇护,之后他们俩就极有默契地各退了一步,不复往日亲厚。他俩先前明明三天两头都会聚在一块的,此时言时对于他的邀约竟感到有些不习惯,不由得为之伤神。“阿嫣也一块来么?”“不。”文宣楚低声道,“……这些话我只同你说。”文容媛点点头识趣地离开,言时则不禁内心一磕磴,他找他又有什么事是连meimei都不能说的。与言时记忆中如出一彻,文宣楚的厢房很整洁,他养的那只黑猫乖巧地窝在青石地板上,发出细微的呼噜声。言时同他入座,却不知该与文宣楚提什么。他本想说自己领了一份告身,不日即将随父亲出征江南,又怕伤了此刻正赋闲在家的好友的心。但文宣楚却是主动提了。“你这回去江南得小心些。”他倒了点茶递到他面前,小心翼翼地道,“莫要与面生的人接触,可能是南人。”言时一挑眉,道:“我知道了,多谢。只是……”上一世,手无缚鸡之力的他就是同南人的细作走得近了些,掉入他们的圈套,这回言时自然不可能再受骗了。只是……你又为什么会知道,我当时就是被南人掳走的?言时捕捉到了些许不平常,一时却不知该如何问出口。文宣楚注视着他,似是在琢磨着用词,半晌才道了句:“其实我能梦见未来会发生的事。”迎着言时惊愕的目光,文宣楚徐徐道来:“虽然只是断章残片,我一开始也觉得荒诞不经,可过去梦到的事情也真都一一应验了,没必要骗你。”“嗯。”言时抬起头,有些忐忑地道,“你……还梦见过什么?”“我还梦到以后自己被琮表兄重用,与你们为敌。最终……”“最终?”他一咬牙,轻声接续了上边的话:“最终辅军将军以清君侧为名,将琮表兄一党尽数扫除,大权独揽,离九五至尊仅仅一步之遥。”“是故我宁愿赋闲在家,也不愿再涉足官场,更不愿与令尊站在同一阵线。”文宣楚站起身,逼视着对首的他,压抑声音道:“告诉我,这些是不是真的?辅军将军他——”言时沉默了。文宣楚见他如此,心亦沉了下去。其实截至目前为止,言时尚可以拍胸脯保证父亲的所作所为称得上是大卫的忠臣,可他实在也没法探究父亲这个时候心里究竟有没有,哪怕是任何一丝想要夺.权的心思。况且文宣楚说的并没有错,他的“梦境”正是上一世言家夺权的脉络。“我……我不会让这一切发生。”他搭上他的肩,眼神真挚,“相信我,阿楚。”“我该拿什么相信你?”文宣楚蹙眉,“虽说很荒诞不经,但我先前的梦都实现了——”言时扬手打断了他的话:“信我。”文宣楚抿起唇,按着自己的额侧,有些艰难地道:“我、我突然想到,尚有事要处理,先失陪了。”言时目送着他迅速出了厢房,只好蹲下身摸了摸那只黑猫的头,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该怎么做?”对于父亲及二弟隐藏的这点心思,他一开始一直无法赞同,父亲亦不强逼他一定要做些什么。直到秦琮为了夺取父亲在西蜀的兵权,使计构陷他入狱,言时才彻底改变了想法。自此,他同文宣楚走上了全然不同的道路。秦琮一党尽灭后,文宣楚又近乎殉道地策划一齣拙劣的谋反,妄图能推翻他们。最终在父亲要求下,言时亲自监斩了昔日的好友,扫清了言家最后的阻碍。言时还记得自己那时手指及声音都是颤抖着的,文宣楚甚至还对他笑了出来。在刑场上,他仿佛见到了文容媛的朱色裙摆在风中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