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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时刻注意这边的动静,看到他的动作,立马扑过来,扭住傅容的胳膊。刚才在人多的地方不好闹出太大动静,这会儿他们亮出腰牌,和缉捕犯人一样扣住傅容,拿东西堵住她的嘴巴,让她没法说话。戍守的卫兵走过来询问,被随从三言两语打发走了。傅容冷汗淋漓,惊惧愤怒,不停挣扎。傅云章低头俯视着她,眼神里掺了冰渣子,没有一丝热乎气。“看好她。”随从躬身应喏,拖走傅容。进了城,随从牵马走到傅云章身前,请他上马。他接过软鞭,蹬鞍上马,不知是不是走神了,脚下突然踩空了一下。骏马受惊嘶鸣,扬起前蹄,眼看就要把傅云章掀下地!随从大惊失色,忙大步跨上前,帮傅云章稳住身形,七手八脚扶他下马。“爷,当心!”几双手从不同方向伸过来,傅云章落地,将将站稳。一名随从小心安抚骏马,剩下的人围在傅云章身边,试探着问:“爷?您没事吧?”傅云章抬起头,气息有点乱,眸子里空茫茫的,似秋日清晨一望无际的晨雾。随从们从未见过他露出这样茫然的神情,心头不由惴惴。安静了片刻,傅云章渐渐回过神,闭了闭眼睛,抛开软鞭,“不骑马了。”马上有人雇了辆马车。傅云章弯腰坐进车厢,放下帘子前,忽然问随从:“一两三钱五分银,能买什么?”随从挠挠脑袋,想了半天,答:“爷,一两三钱五分银,能买一匹二丈杭州府的好纱布,买rou的话,能秤七八十斤猪rou!”傅云章沉默半晌,轻笑了一声,放下车帘。一两三钱五分银,可以买七八十斤rou,一匹二丈纱布……也能买一个孩子。陈氏就是用一两三钱五分银,从他亲生父母手中买走他的一生。……傅宅里静悄悄的,下人走动时刻意放轻脚步,说话也压低嗓子,生怕惊扰到备考的袁三和傅云启。会试在即,为避嫌疑,那帮应考的大小伙子刚刚搬出去住了。袁三和傅云启静下心来专心抱佛脚。傅云章穿过寂静的庭院,花池里一片光秃秃的枯瘦藤蔓,小径旁的丛竹依旧青翠,罩下疏落的斑影。莲壳告诉他:“公子回来之后,在书房看书。”他不知道自己要见傅云英做什么,只是麻木地往里走。天气暖和起来,书房向南一面的槅扇都取下了,她素来喜欢空阔,长廊对着整个院子,刚踏进门槛,就能看到书房里头的情景。她坐在书案前,伏案书写。锦缎束发,穿一件海青色暗纹交领春罗直身,写字的时候袖口扎得紧紧的,腰上挂牙牌、佩饰,大约刚从衙署回来,没来得及换衣。院中池水潋滟,反射出一道道淡金色光线,墙上光影浮动,她置身幽暗的书房内,一束明亮的阳光打在书案前,映照出她半边姣好的侧脸。穿男装的时候她没有修饰过双眉,身板挺直,一举一动都没有少女气,看起来英气勃勃,清秀俊逸。只有那天换上女装,才头一次描细眉。傅云章站在回廊里,隔着一汪黑幽幽的池水,凝望房中她静坐的身影。不一会儿,长廊里响起脚步声,乔嘉走进房中,从袖中取出一封信,交给傅云英。她放下笔,接过信拆开细看,眉眼微弯,似乎是笑了。乔嘉站着没走。她看过信,重新铺了张纸,提笔写字。傅云章知道,她这是在给霍明锦写回信。霍明锦那样的人,应该毫无牵挂、不拘小节才对,可这位霍督师出征后,竟然每天都有信送回京师,而且要求傅云英接到信后立刻回复。有一次她接到信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忘了回信,几天之后京师外率兵驻守的指挥使亲自上门确认她是否安全。从那以后,傅云英收到信就立刻写好回信,免得霍明锦担心。傅云章失神了片刻,听到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乔嘉退出书房,朝他走了过来,打量他几眼,“您找公子?”傅云章收回凝视傅云英的目光,“霍督师来信了?”乔嘉点点头,道:“二爷已经到广东了,诸事平安,公子很高兴。”她嘴上没说什么,心里一直记挂着霍明锦,傅云章好几次看到她对着舆图比划,在大军经过的地方画上记号。他垂下眼眸,唔了一声,转身离开。脚步有些踉跄。见他脸色苍白,莲壳没敢吱声,也不敢离他太远,亦步亦趋跟着他。穿过月洞门,转过抄手游廊。快到他的院子了。傅云章脚步忽然一顿,手捂在胸膛上,喉中冲起一股腥甜。他肩膀一抖,俯身栽倒在绿漆栏杆上,喉结滚动,哇的一声,唇边溢出鲜红血丝。“爷!”莲壳急得嗓子都变调了,扑在他身前,哆嗦着想替他擦拭。傅云章推开他,靠坐着栏杆,随手抹去嘴边血迹,盯着手背上蹭到的鲜血,怔怔出了会儿神。莲壳眼里滚下泪来,哭着道:“爷,我这就去请郎中!”刚要走,袖子被扯住了,傅云章拉住他,低声喃喃:“不……别告诉她……”莲壳擦掉眼泪,“好,小的明白,小的不说,不惊动其他人……”他扶着傅云章回房间,找出之前的药方,偷偷煎药。夜里吃晚饭的时候,傅云英没看到傅云章。问下人,下人说傅云章今天从城外回来,有些累着了,提前吃了一碗面,这会儿已经睡下。傅云英有事和傅云章商量,不过这几天都没机会和他长谈,对捧着一碗酸汤馄饨的傅云启道,“九哥,明天早上要是看到二哥,替我留住他,我有话和他说。”傅云启咽下一大口酸汤,烫得直吸气,点头应下。第二天早上,傅云启左等右等,并没等到傅云章现身。忍不住去他院子里瞧瞧,刚进去,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草药味。莲壳和其他人正围着床榻走来走去,急得团团转。傅云启吃了一惊,闯进卧房,掀开床帐一看,傅云章躺在枕上,面如金纸,唇色发白。他回头抓住莲壳,厉声问:“这是怎么回事?二哥病了?!”莲壳知道瞒不住了,哽咽着道:“爷昨天回来之后,昏迷不醒,吃了药也不见好。”傅云启气得直跺脚,“为什么瞒着不说?还不请郎中去!”莲壳有些犹豫,“爷说……”傅云启摆摆手,“说个屁!赶紧骑马请郎中去!”这边闹出来,下人们不敢再隐瞒,早起整理公文的傅云英很快听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