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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如今要紧的是处置陈大娘的后续。便站起身来,道:“太太,既然这样,我就领了半栀回去罢。我那院里事少,暂时不派她的差事也无妨,她这年轻底子好,想必养几天也就缓过来了。”陈管家忙道:“多谢六奶奶担待她。”霜娘回了个微笑,见安氏点头应允,便□□雨去扶着半栀,向安氏告退离开了。**一路回到迎晖院坐下,霜娘喝了口茶,和颜悦色地问半栀:“你身体当真好了?不要瞒着,若还有不适,请大夫来看看也没什么。”半栀比先在正院里放松许多,回道:“真的都好了。”她经了这场事,人倒灵活了些,主动道:“奶奶有什么话问我,都只管问。”霜娘想了想,其实先头的事她都已听得差不多了,用不着再叫半栀重复一遍,她好奇的只有一件:“你怎么想到把你后娘放出来的?”半栀手放在膝上交握着,道:“我好了一点后,我爹来安慰我,说对不住我,又说,她敢起这个坏心眼,不能再叫她碰着主子们的吃食了,这上头要出了差错,我们全家都得折进去。我知道这也算是我爹给我的交待——她想要我的差事,结果把她自己的差事弄没了。”霜娘由衷道:“你这后娘虽然狠毒,但你爹待你真的挺好的。”对比之下,贺老爷要有陈管家十分之一的人心,她也不至于在一个姨娘手里受那么多磋磨了。半栀露出一点笑容来:“奶奶说的是。”那笑容跟着又消失了,“但我觉得不够,我爹没想说出真相,只想叫她称病退下来,他也嘱咐我不要往外说,我不甘心。”她语声急了点,倾身道:“奶奶,不是我不肯饶人,这里面实在有缘故。”霜娘淡定道:“你就没缘故也没什么。”又不是自己存了心害人,被害之后,有机会报复回去,那推一把又怎么了?圣人都说,当以直报怨。半栀就又放松了点,坐回去道:“我没想还要她怎么样,就照我爹的意思,让她没了差事,我这口气也就出了——但只说她生病是不够的,她又不是真的有病,爹能关她十天半月,不能总关着她,她的‘病’要不了多久就会好的,之后怎么样,可说不准了。我知道我爹对我好,可是,他不只我一个孩子,还有她生的三个,其中更有两个男丁,爹对他们也一样好。”霜娘会意:“我懂你的意思了。你是怕你后娘靠着孩子,以后天长日久,你爹总有一天会被磨得心软,她就照样又得意起来,她沾不得小厨房了,但再寻个差一点的差事,靠着你爹的面子,想来也不难。”半栀咬着唇道:“就是奶奶说的这个理。但奶奶可能不知道,哪怕她不靠我爹的面子,自己寻差事也不难。她是老太太在世时院里的大丫头,由老太太指给我爹的,资历比别人都深。”这资历不在年纪,如红楼里的话,长辈身边伺候的,就算是猫儿狗儿都比别处的尊贵些。霜娘明白过来,她的思维还不由发散了一下:以陈大娘的做派,安氏应该不算满意她,只是她原来没犯过错,又有这个履历,再加上陈管家的脸面在里头,所以才一直保着身上的肥差,现在这一出闹出来,说不准正投了安氏的意呢。这想头想过了也就丢一边去了,霜娘道:“好了,这样说我就知道了。你没把你爹瞒了下药的事告诉她吧?所以她急了,来了直接和你爹打起来了。这一来,算她自己把自己的后路都绝了。”不管什么差事,安氏都不可能再用她,很可能连府门都不会再准她进了。半栀低了头,倾吐一句:“我知道这么做对不起我爹,但是我真不甘心,我忍不了了。”她没一味沉浸在报复的快感里,还能想着她爹的感受,霜娘对她的观感倒比平时好了些。但对于陈大娘的这个结局,就只有喜闻乐见了——谁叫她暗搓搓想往周连营身边塞人呢,该。霜娘心情好,再安慰半栀两句,就叫她回自己屋里休息去,知道她跟春雨好,还□□雨跟着一道开导她去了。第69章半栀的事算是了了,时间差不多也溜到了饭时。霜娘如常用饭,如常午睡,周连营白天一直不在,只有晚上会来坐一会,霜娘感觉多这么个丈夫,其实没有打乱她什么,她和以前的作息仍差不多。不知睡过多久,她朦胧醒来,躺在帐里,听窗外似乎有些淅淅沥沥的雨声响着。下雨了?快一个月没见着雨水了,霜娘的睡意一下都醒了,起身先到窗边,扒着窗棂往外看去。窗扇上糊着竹青色的轻纱,影影绰绰看不太清楚,但离外间近了,雨声听得更分明起来。春雨听到动静进来,见她举动,道:“是下雨了,奶奶想看,穿了衣裳到外头再看罢。这天凉了些,奶奶刚从床上起来,仔细冻着了。”便去拿搭在架子上的衣裳,霜娘笑着接过,和她道:“四月里一直下,下得人怪烦的,现在这么久没下,忽然见着一回,倒又惊喜起来。”日常穿衣一直是霜娘自己动手,春雨知道她的习惯,就只是帮她把头发托着,不叫压到衣裳里去,嘴里回她道:“正是奶奶这个话,外头的小丫头们也稀罕着呢,都挤在廊檐下看。”衣裳穿好,霜娘坐去妆台前:“廊下摆的几盆花可拿出去了?我听这雨下得不大,正好浇一浇花——我不出门,先梳个最简单的就行了。”“都摆到院子里了,除了那两盆兰花。叠翠走的时候留过话,这花娇贵着,我不知能不能禁得住雨水,没敢叫摆出去。”春雨说着话,手上不停,轻柔地替她梳着头发。霜娘微微低头,在妆盒里挑拣着,很快找出两根白玉花簪来,轻轻放到一边,给春雨绾发备用。这玉簪是安氏年初赏给她的,霜娘到手还没半年,如今最常使着的就是它。一则是新鲜劲在,二则是这玉簪确实美貌,玉质温润细腻且不说,最难得的是簪身纯白无暇,而簪头雕着细花的那一小截则自然过渡出了微微的乳黄色,恰似花瓣色一般。霜娘不懂玉的人都看得出它着实贵重,先都推着不肯收——她只是做了两个抹额去,换点布料回来也算了,得这么贵重的,她真觉得自己都有骗钱嫌疑了。但安氏拿出来的东西,哪里还会收回去,硬还是叫金樱塞给了她,霜娘无法,只好接了。算来她虽然进来时一穷二白,但这些衣裳首饰上,还真没有怎么缺过。新妇阶段有梅氏接济的两箱子,熬过了之后,后面每季都会有份例发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