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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着还看周连营,周连营:“……”以他的出身,不是没见过刁蛮姑娘,他的庶出二姐周娇兰就是个中翘楚,但周娇兰再怎么也还不至于有这个腔调出来。他终于意识到,霜娘先前何以要被逼得使出苦rou计的招数来了。“就是没有。”霜娘干脆回绝了她,“等哪天外面有这个规矩了,你再问我要不迟。”雪娘不服,还要说话,胡姨娘急了,狠掐她一把,掐得她抽了口凉气闭了嘴,方向霜娘赔笑:“你meimei是开玩笑的,大姑奶奶别当真。这孩子,一天没个人家,一天就还是个小孩子样,总长不大,要闹出些笑话来。”说罢紧着这话题接下去又道:“说来你meimei年岁也不小了,大姑奶奶当年还是这岁数出嫁的呢。这一二年来,我心里实在替她焦得慌,只是我一个妾,没法子到处和人来往,没奈何,厚着脸皮托了大姑奶奶。今儿乘着大姑奶奶回门,我多嘴问一句,最近可有新信了没有?”贺老爷原正逗着官哥儿叫他喊“爹”,听到这话,抬头望过来,干咳一声道:“正是,雪娘的事托你也有两年多了,怎地总没办好?这是你亲meimei,你也当上上心才好。”霜娘没有立刻理他们,先向贺太太道:“我看官哥儿头一点一点的,似乎有些困了,太太抱他去睡一会罢。”贺太太看一眼官哥儿,他偎在贺老爷腿边,两个黑葡萄样的眼珠转来转去,精神着呢。现在是上午,小孩子一般瞌睡也不会在这个时辰。她心里明白过来,知道接下来的场面恐怕有些不好,不合适叫小孩子看见。就向霜娘笑一笑:“还是姑奶奶细心,我都没留意着。”过去忙抱了官哥儿送回厢房,叫丫头好好陪着他玩,再匆匆走回转来。正听见霜娘的话尾:“……雪娘又不乐意,我有什么法子可想。”跟着雪娘老大不开心地反驳:“你说的那几个人,要么丑得要命,要么是外头养的生的,家里都不认有这个子孙,尽是这些歪瓜裂枣,我当然不乐意了。”霜娘道:“可你乐意的,人家又不乐意。”霜娘以前被惹毛了,存心要忽悠着她们玩儿,就只是一直敷衍,还没有说过这么直接的话,一时不但雪娘紫涨了脸,连胡姨娘都下不来台,口气转硬了道:“所以才要姑奶奶费心。要不然,凭我们雪娘这品貌,这临近周遭什么样的少年郎招不来,哪里还用求到姑奶奶门上去。”霜娘笑一声:“那姨娘还是快招去罢,我早说了我办不来。”胡姨娘听她竟要直接撩手,急了:“那是你没用心,又不是立逼着你寻了人来,都这么久了,你但凡把你meimei放在心上些,早帮她把事成了。”贺太太没料到才几句话功夫,两边就顶成这个模样,她对雪娘的婚事原来持中立立场,只管带好自己儿子就行了,不想卷进去。但因霜娘肯看顾官哥儿,她又着实厌恶胡姨娘母女,这时就管不得旧想法,出声替霜娘说话道:“托大姑奶奶的时候虽久,但大姑奶奶先都在家守着,门都出不得,她一个年轻寡妇,别说不好打听这些事了,就是好打听,也没有给递话做媒的理。”霜娘本没想过贺太太能帮腔,但她既然帮了,自然领她的情,就向她感激一笑。她没立刻回话,就给胡姨娘捡着了机会,更逼上来道:“那姑奶奶如今总算是苦尽甘来了吧?该能替雪娘想一想了?你要还顾念着手足情分,心里疼你meimei一两分,就叫她跟你一道去府里住一阵子。”霜娘被这奇思妙想惊住了:“……啊?”胡姨娘往下解说:“你出门做客时带着她,一则她能长一长见识,二则,说不准便有夫人太太看中了她,倒省得姑奶奶再cao心了。”这是从知道霜娘要回门来之后,胡姨娘想了好久想出的妙计,只她略有些遗憾:原没想这么说出来的,在她的预想里,应该是拿话先逼住霜娘后,再求恳着说出主意来,想来当着丈夫的面,她总要怕留下个无情的印象来,多半就肯了。谁知霜娘与以往话音不同,她被气着了,话赶话就忘了策略,这样说出来,不像求人,倒是胁迫的意味更重了。因这主意虽妙,但不是百分百能拿得准,所以胡姨娘先没和雪娘说过,她也是才听到这话,眼里情不自禁就放出光来,连霜娘先前嘲她的事都不计较了,主动服了软,表白道:“大姐,我去了一定听话,不给你添麻烦。”胡姨娘见女儿这回会说话,不要她教就直接上道了,十分满意,那丝遗憾也飞了去,两个人一起逼视霜娘等回话。霜娘回过神来,自有现成的答案可推掉,但刚要开口,旁边周连营道:“我不同意。”这话要是霜娘说的,贺老爷和胡姨娘都有一车的话要喷回来。可是出自周连营的口,贺老爷一点脾气都发不出来,胡姨娘也不敢造次,她心里想着应该是雪娘先前的表现不太好,就努力挤出来一点笑容道:“这、姑爷怎么说这话,雪娘在家里是随意了一点,可她到了外面并不这样,十分晓得懂事知礼,从不乱说乱动,不会搅扰着府上的。”周连营淡淡道:“我不习惯家里有生人住着。”胡姨娘:“……”她被架住了,周连营给这么个理由,根本就没理她那茬,她总不能硬叫他“习惯”一下吧?这个话说出来那就不只是厚脸皮的问题了。想着到底不甘心,胡姨娘的胆子比起贺老爷还是肥些,自忖着妇道人家,就是说过两句人也不好和她计较,就叨咕道:“我就不信府上一个亲戚都没招待过,嫌弃我们小门小户的罢了。”周连营一声不出,站起身来,向霜娘道:“走。”霜娘听话跟着起身。他这反应让厅中人都措手不及,贺老爷直接跟着站起身来,手伸得老长,慌忙道:“贤婿,贤婿留步。”周连营面无表情地道:“岳父对我不满,要教训我两句原没什么,我听着就是。只是不该什么东西都来开口,既然这样瞧不上我,我也坐不住了,这便告辞罢。”——其实胡姨娘虽然是妾,但作为长辈的妾,地位倒也不至于低到“什么东西”上去,只是她自己先坏了规矩,掺和在不该出现的场合上,又说了不该她说的话,所谓先撩着贱,周连营这么说她,她也只好受着了。贺老爷得了这个女婿做梦都要笑醒,哪里能有分毫不满?更别提瞧不上了,一听这话,瞪眼就向胡姨娘道:“还不给女婿赔礼!容你在这厅里已是给了你十分的脸面了,你不说好好伺候,还这么多嘴多舌!”胡姨娘也又慌又怕,周连营看着不像那等鼻孔朝天望人的贵人,她就有些失了成算,这要真把人气走了,她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