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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把右脸又伸过去?何家贤的秉性他知道,是有个性自尊心强的人。方老爷不是那种冥顽不宁,迂腐教条的家长。相反,因为常年在生意场上沉浮,他比谁都懂得什么叫圆滑变通,什么叫设身处地的为人着想。更重要的是,方其瑞愿意读书,比什么都重要。金娘子发觉,自己安排的人手,渐渐得不动神色的全都被换掉,她急了。陈氏也急。叫了周氏过来,周氏只推脱她肚子大了,行动不方便,匆匆坐了一坐,话都不愿意多说,只道:“这是父亲的安排,如今我也自身难保。”她这话就虚伪了。据陈氏打探的可靠消息,周氏在厨房只手遮天。权力四分之后,谁也无法掣肘谁。架不住黄缺的央求,方其瑞中间抽空去了一趟京城,接了何家慧回来。何儒年意志消沉,成日里靠喝酒度日,徐氏劝不得,春娇说不得,何家人心浮躁,战战兢兢。陈氏听说方其瑞要去京城,托他带东西去给方玉露。方玉露自从去参选后,一直在待选中,客居在王府,循规蹈矩,进退得体,低调自谦,倒是没起什么风波。只是方玉珠在路上治好了疹子,却也没回来,反倒是去了京城散心,陈氏心里一直惴惴不安,顺道让方其瑞去打听一下。虽说有些嫌隙,但是到底方玉露并没有得罪过,方其瑞也是尽心尽力,只说在晚上睡在王府,白日里进宫与其他选女一起训练礼仪起居,有些苦累,但是能忍。陈氏听了这才放下心来,又问方玉珠的踪迹。方其瑞却不得而知。何家慧被悄悄接回来后没有回何家,她从被送走之时,何儒年已经满城放言,她被何家除名了。徐氏瞒着何儒年做主,将她许给黄缺,两个人就在那茅屋成亲了,住在燕州城郊。只有方其瑞和何家贤等观礼。春娇向何儒年高密,何儒年冷笑:“她已经不是何家的人,生死荣辱,与我何干?”春娇忿忿不平,只好撇撇嘴作罢。约莫又等了半个月,便有旨意下来,说是已经指给了云州太守潘栋为续弦。陈氏自然是乐得合不拢嘴,只差没有满燕州城嚷嚷。满府上下布置起来,要迎接太守夫人。方老爷得知此事后却并不如陈氏一般高兴。那日方玉露进京后,陈氏就告知他,方玉珠因路上染病,耽误行程,情急之下,她只能让方玉露代替方玉珠入选,却不敢欺君罔上,便又托州府大人加急上了一道折子,说方玉珠有退婚隐情,他一时不察,怕影响天家声誉,临时补上方大人之侄女方玉露。到了方玉烟手中,却又托了人,将方玉珠之类的言论全部删掉,呈在礼部尚书案头上的,就成了本来上报的就是方大人的侄女方玉露。一切顺理成章,谁也挑不出个错来。“玉露被赐了这样一门姻亲,我自然是高兴的。”方老爷嘴上这么说,脸上却很忧虑:“如此,该如何向玉珠交待,她日后若是嫁得不如玉露,我又该怎么面对二弟?他远在西北,我这边却没能看顾好他的妻子儿女……”陈氏本来喜气洋洋的脸因为方老爷提到二房一家而冷了下来,她见方老爷脸上的担忧不是装的,是真的忧心忡忡,便耷拉着脸:“老爷是觉得,咱们玉露不配拥有这样的好婚事?只要玉珠配?”“论理是这个理。咱们商家本就没有赐婚的资格,若不是借了二弟的名头……礼部不追究也能蒙混过关,可若是真追究起来……也是冒着很大的风险的……”方老爷思虑道。“我瞧你就是心疼二房,也不知道心疼你亲闺女……”陈氏被他的担忧坏了兴致,起身将他往外推:“既如此,你过去安抚下她二婶好了……说不定她二婶见着你来,什么烦恼都没有了……”“你……你胡说八道什么!”方老爷听她说出这样的浑话来,气得举起手,片刻后放下:“为老不尊!”陈氏说完也发觉自己话过头了,想收回却也来不及,发觉方老爷又想打自己,将脸递上去:“你打呀,打了正好给她二婶出气……去哄她也有个好由头……”“不可理喻!”方老爷怒瞪陈氏一眼:“你还有没有个当家主母的样子!”“当家主母?我还是方家的当家主母吗?”陈氏闻言捶胸顿足:“你一个两个的都叫出来管家,现在家里一盘散沙,各行其是,谁也不拿我的话当回事……”“那是你自己做的孽?不讲道理掌掴儿媳,还当着下人的面,你还没意识到自己错了!”方老爷也怒。“我错在哪里?我身为婆婆,教导媳妇,哪里错了?”陈氏怒吼:“你一个两个的都护着,你当我不知道?你自己缺学识,娶进门一个有学识的,便当祖宗一样供奉着,我不像你,尊卑不分,婆婆就是婆婆,媳妇就是媳妇,她就是天家公主,进了我方家的门,也该守我方家的规矩……”“是吗?”方老爷怒极反笑:“老三还没定亲呢,你还有机会,弄个公主回来!”说完也不在理她的竭斯底里,径直背着手走了。待出了鹤寿堂的门才冷静下来,想到陈氏说的“一盘散沙”,倒是有些紧张。踱步到园子里,发觉一园子的花草格外郁郁葱葱,几个下人只穿着薄袄,一个个忙的鼻尖沁出汗珠,这个负责搬放,那个负责修剪,有条不紊。发觉方老爷到来,几个下人急忙行礼,其中一个管事的便道:“梅姨娘说,秋天花朵凋零,树叶也都落下了,园子里光秃秃的不好看,叫小的几个挑一些葱郁的盆景先摆放着,给这园子里添点儿绿色。等春季到了树发新芽了,再去伺候那些花儿。”☆、187、方玉露替婚方老爷看着摆成一条线的盆景,一个个错落有致,精致清雅,忍不住笑着点头。待去了梅姨娘的屋子,瞧见方玉静搬个板凳,正认真抄佛经,因为是冬天,头上戴着帷帽,只露出耳边一小撮头发,短短楞楞的——她的头发自剃了以后,就没再剃。梅姨娘半蹲着身子,在一旁尽心尽力教她:“抄佛经最能锻炼忍耐力,你一笔一字的写好,那经文的意思便能懂个七七八八。”起身见方老爷来了,便屈膝行礼。“这些年了,每次叫你免礼,你都不愿意,依我看,坚持久了,倒是也能锻炼忍耐力……”方老爷故意借着这个话茬取笑。“老爷,这是规矩,礼不可废,否则哪里还有尊卑长幼秩序。”梅姨娘正色,就见方玉静过来恭敬见礼。方老爷发觉自打方玉静搬过来跟梅姨娘住以后,神色沉静内敛,进步神速,不由得心情大好,从陈氏那里争吵后的阴霾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