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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得最好的,居然还是孩子们的。就连方其瑞也狠不下心赶她出去,只是对何家贤道:“我不碰她,但是也别赶她就是了。”他调查过阿香的来历,不过是个身家清白,家道中落的苦命女子。若非如此,梅姨娘也不会相中了塞给方其瑞。毕竟儿子就是儿子,即便再叛逆不听话,梅姨娘还是想着给他好东西的。过了立夏,就是方玉婷去世三年的祭日。几年过去,方家已经没有谁还记得这位姑奶奶。何家贤不是圣母,她并不认为方玉婷是好人,可是,说一千道一万,细细盘算起来,她没有真正害过她,更是帮助然然解决了婚姻上的大麻烦。这一点何家贤还是感激她的。特意只带了然然一人。临出门时便有丫鬟来传梅姨娘的令:“半日功夫,奴婢跟着去。”自打上次过招她没上梅姨娘的当,梅姨娘当面不好对她发作,等方其瑞走后,这种既不杀你又让你不快活的小动作越来越多。何家贤不可能,也不愿意事无巨细都向方其瑞禀告。夫妻二人,方其瑞挣银子安身立命,她打理好后宅照顾好孩子,各司其职。问问方玉珠,再派几个得力的听着动静,最后自己多花点银子消灾,倒是没惹出什么大麻烦。只是每当发生这样的事情,何家贤都无比怀念陈氏。陈氏都是直接针对她,不会这样阴不阴阳不阳的,至少她知道是为了什么,死也能死个明白。甚至梗着脖子不认不从,也就过去了。可梅姨娘这些招数,真的叫她头疼,时常将她架在火上烤,要么就是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就像癞蛤蟆掉在了叫上,不咬人,但是真的能膈应死。譬如她要把梦梨发嫁了,偏生选一个梦梨不喜欢的人,再指导梦梨来求她,这样她为了梦梨的幸福,不得不去她那里附耳听令,低声下气。再譬如先是许了雪梨一个管事娘子的位置,雪梨自然喜不自胜,再设个圈套,将雪梨制住。雪梨的婆婆,也就是和气的娘,便又来求何家贤救人,说和气跟着二爷出身入死的,二奶奶不能让孩子没了娘。何家贤知道,梅姨娘是想磋磨的性子,打压她的自尊心,直到她被折腾的筋疲力尽,疲于应付,最终妥协。一日接一日的,几乎每天都没有消停的时候。然然跟着梅姨娘学大字,越写越好看,她却连看一眼的时间都没有,全都在琢磨处理这些烂事。宝坤生病的时候,她也没功夫照看,全是梅姨娘衣不解带的喂米喂水。出门的时候,何家贤听见那半日的约束,心中默默盘算一来一回要多少时日,就已经明白,梅姨娘这些手段太管用,她已经要招架不住,妥协求饶了。她想腾出来时间来陪孩子,教孩子,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若这是梅姨娘想要的结果,就由着她罢。再这样僵持强硬,她就要失去孩子们了。大人的龋齿,何家贤不想跟他们说,他们也就认定,梅姨娘是亲祖母,是大大的好人。他们现在对梅姨娘亲热的很。上山到了方玉婷的墓碑前,何家贤居然意外的看见了另外一个人的身影。肖金安听见脚步声,转过来,瞧见是何家贤,笑着道:“你居然还记得她的祭日。”随后又自嘲的笑笑:“方家那一家子,只有你与众不同,我早该想到的。”何家贤对他没有什么好感,自顾自摆上祭品,又烧起纸钱黄福来。一时寂静无声,只听见火星子“啪啪啪”的生意。就连然然也感觉到气氛紧张,认真在一旁折着金元宝,轻声呼吸。“玉婷死前给我带了一封信。”肖金安率先打破沉默,眼里有些哀痛:“我们都对不起她。”“我没有。”何家贤不喜欢他这种概括。“是。除了你。”肖金安没话找话:“她是个可怜的人。”何家贤道:“俗话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的。”肖金安问道:“你既然已经认定她是可恨之人,为何还来祭拜?”何家贤埋头,想了一会儿才道:“家里其余人的祭日,都是大cao大办的。唯独她,冷冷清清。我并不知道你会来,若是知道你来,她有人陪伴,我就不来了。我只是可怜她一个人,孤单……”在这古代社会,满目皆是人,却没有一个人能说话,孤单寂寥的感觉,再没有第二人比她更懂。“你看,你也说是可怜她。可见她是真可怜。”肖金安叹口气,惆怅满怀:“她的姨娘,是被方老爷方夫人和梅姨娘一齐害死的。”何家贤闻言大骇。肖金安将她的表情收在眼底,故作不知,继续娓娓道来:“方夫人一心要给她嫁个差人家,若非她自己想办法……后来落了孩子,你都知道了。”他隐去方玉婷为了他,去跟从家大爷委身的事情,闭口不提:“再不堪的往事,随着人死,也烟消云散了。”何家贤鼻子有些发酸,心里越发难受。肖金安看着她眼眶红了,不再说话,只深深的望了她一眼,站着不动。只是那眼神,红梅看见了,低声在何家贤耳边说了几句什么。跟来的梅姨娘身边的丫鬟,叫绿春的,十分不耐烦她主仆二人当着她的面窃窃私语,对何家贤道:“二奶奶快些吧,再磨蹭就赶不上时间……”话音未落,肖金安朝身边的小厮使个眼色,那小厮快步移动到绿春身边,左右开弓,刷刷就是两个耳光。绿春的脸一下子就肿起来。她鼓着腮帮子瞧着那小厮,眼里含泪却不敢说话。“我听说梅姨娘当家后,方家是一飞冲天,大有簪缨世家的规矩,怎么一个丫鬟如此无礼?”肖金安瞧着何家贤,故意问道。红梅岂能不知道这位爷在替她家主子出气,急忙道:“别人都是很有规矩的,唯独对我们家奶奶……”何家贤瞪了红梅一眼,红梅停顿了一下,却继续道:“对我们奶奶不好。百般苛责,多番找茬。”肖金安赞许的瞧了红梅一眼,问道:“还有呢?”红梅得了鼓励,加上又不在府里,绿春被打,她十分快意,忙竹筒倒豆子:“大的折磨倒是没有,就是今天下人打架,明天少银子短衣裳,后天府里厨房待杀的鸡跑了,都是二奶奶的事情。”肖金安一笑,朝着何家贤:“你还会抓鸡?”何家贤不理。绿春恶狠狠瞧着红梅。红梅就指着绿春道:“还有譬如出门还要带个盯梢的之类,事情不麻烦,但是膈应的很。”肖金安就冲着绿春摆出一副凶狠模样:“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