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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还有脸回老家去?托着两条没知觉的腿?座驾是这个150块钱的轮椅?让父老乡亲看看,让他婉拒了的小芳看看,他是怎么辞了朝九晚五一个月三千的体制工作,不知天高地厚地扬帆出海,然后半年都没有,连囫囵人儿都没混回来的?他爸妈怎么还有脸出门儿,怎么还有脸面对那些哭着喊着劝他不能离开县城的亲戚朋友?他就是个有命无运的窝囊废!根本就不该存了鲤鱼跳龙门的妄想!嗯,他就连活着都是个大笑话儿!林海洋觉得自己现在就应该从楼上跳下去。啊,不,那样儿还得麻烦人收尸。最好他就从此人间蒸发!消失在人们的视野和记忆里,就当世界上从来没来过这么一个可笑的人!那样才不尴尬!林海洋猛地推开了房间的门,外面有刺眼的阳光!天台上的风猎猎地刮到了他的脸上,带着一点点潮湿温润的气息,就好像某天,某个女孩子不经意在他颈间吹地一道带着香味儿的暖和气儿……☆、察见渊鱼不祥林海洋僵硬地坐在楼顶泪流满面。他呆呆地往下看了看,女墙太高,轮椅太矮。如果他想跳楼,其实在这儿是蹦不下去的。但是他也不想回屋,屋里太闷了,他也不想听楼下“叮叮当当”装修的声音。他想从这个世界逃开,哪怕只有一会儿。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概天都黑了的样子,天台上又来了个什么人。这个人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坐在了林海洋的身边,一言不发地陪着他坐着。林海洋看了一眼:是苏鑫。苏鑫很沉默,他个子很高,并没有坐在天台的椅子上,而是一脸欠儿登地坐上了天台的女墙。双腿内垂,一下就能翻下去的样子。林海洋觉得自己只要一伸手,就能结束师哥这个嘴贱的生命。林海洋本能地伸了一下儿手,然后吓到一样地缩了回去,他可不是那路人。苏鑫显然是没打算感激师弟的不杀之恩,他回过头,淡淡地问他:“你想死吗?”林海洋认真地思索了好一会儿,突然问:“你想过吗?”苏鑫转过头,安心地坐在那里看风景,过了很久,他说:“想过。每次想的时候,都会坐在这里。”林海洋咬了咬嘴唇:“你又高、又帅、身体健康,自己有公司,四环内有180平米的房子,你为什么还想死呢?”苏鑫有点痞痞地笑了笑:“海洋,你今天跳下去,估计无数人替你唏嘘,好好的一个年轻人,经历人生残酷的打击想不开……其情可悯,真是太可惜了……要是我跳下去啊……呵呵,不知道多少人说活该呢!”林海洋皱眉:“不可能。除了我们这帮你雇的人,谁会这么了解你的本质啊?”苏鑫斜眼看着他,神情刻薄又哀伤。林海洋咬了咬牙,就不再问了,这世上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人言无一二。他知道苏鑫的脾气,他是不会说的,但是,林海洋真的相信,苏鑫真的想死过。苏鑫就是一个邪性的人。苏鑫显然不想在继续这个谈话了,他利落地从女墙上蹦下来的时候,碰倒了一株玫瑰花。林海洋“哎”了一声。苏鑫顺手把花扶了起来。林海洋他看着花,怔了怔,凉台上的植物,在他住院期间好像是有人打理的,喷壶上浇水的痕迹宛然,盆栽欣欣向荣。不知道是谁干的,林海洋有点想谢谢他。从露台上下来,苏鑫的恶霸本性忽然恢复了,他毫无征兆地又扔给了林海洋一大堆活儿,各个都着急交货,甲方人人都不是东西。还沉静在悲伤中的林海洋都瞠目了:“我都这样儿了,你凭什么还给我派活儿?”苏鑫脸上颜色一变,恶形恶状:“哼哼?凭什么?凭我是你老板!凭我给你垫了医药费!你以为你这十五天在医院里喝的是风,输的是水儿吗?你看看这一拉溜的医药费单子!六万七!啊!看看,看看!十五天,六万七!你拿什么赔我?你拿什么赔我?身债rou偿吧!还想死?做梦!”林海洋讷讷:“可是我都瘫了。”苏鑫切了一声:“你又不是傻了。你又不是没手。画图用脚吗?做册页用腰吗?咱们这行是卖脑,又不是卖身。怎么着?您还要白吃白喝我后半辈子吗?你谁啊?我爸爸吗?”林海洋“啊”了一声,就说不出话来了,那一大堆白花花的缴费单劈头盖脸地砸到了他身上。怪不得苏鑫这些日子节衣缩食,淘宝小哥都嘀咕没有他的快递了,原来被自己拖累了。林海洋闲得无聊的时候看看工作微信群,前台小妹抱怨苏总一个月没发工资了。林海洋叹了口气,既然住在这儿,总不好意思把师哥当爸爸啃吧?苏鑫设想周到地递给了林海洋一对儿耳塞,拍了拍他的肩膀儿,然后施施然地走了。林海洋瘪了瘪嘴,堵上耳朵,回屋开始忙碌去了,腰上打着石膏,很不方便,坐久了会觉得很累。但是甲方催得很紧,时间有限、脑洞奇葩、一个又一个地要他改了又改。忙碌其实也是一种恩赐,当林海洋沉浸在工作状态当中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能忘记很多事儿,暂时的……揉揉已经酸了的眼睛,活动一下儿僵了的膀子,林海洋抬眼看了看,已经凌晨两点了。深夜的帝都并不静谧,远处的高层房顶还闪烁着红色的LED灯光。林海洋艰难地把自己移到了床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由衷地希望自己早日习惯当一个瘫子。睡觉之前,他回过头,看看那个发疯一样盯了好几天的监控,外面黑黢黢的,一如既往地黑黢黢的,好像从来没录下来过什么东西。林海洋叹了口气,关灯睡了。武警官说有一定百分比的犯罪分子会重新回到犯罪现场,但是显然袭击他的人并没有这个毛病。关了灯,林海洋紧紧地握住了野外求生用长柄手电,抿了抿嘴角:他的运气真背啊……连害了他的人也不会再回来看他一眼……那天太阳升起得好像比以往都早,把林海洋的窗帘映出暖烘烘的红色。林海洋揉了揉眼睛,看看表:六点钟刚刚过一点点。他下意识地扫了一眼监控,咦……有人啊……天台一角,有一个窈窕的身影在跳跃。林海洋揉了揉眼,居然是连怜!她正在天台跳健身cao。那样年轻、那样健康的身体在晨光中舒展,太阳从她身后一点点地爬了上来,逆光在镜头里把连怜映成了一个好看的剪影。林海洋听了听,一点儿声音都没有,估计她是带着耳机吧。应该是担心打扰别人,连怜是个体贴的女孩子。林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