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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隐的绝望,也是很熟悉的绝望。宁姜笑了一阵后,瞥向洛自醉身后。洛自醉这才发觉有人来了。他转身,洛无极已立在他身后,皇戬则自酩香花畦边,不紧不慢地走近。“太子殿下,可是担忧太傅的安危?”宁姜微笑着问道。皇戬盯着他,慢悠悠回道:“孤方才在紫阳殿听闻太傅朝献宜殿方向来了,确实担心。不过,闻见血腥味,就放心了。”宁姜似乎好不容易听到喜庆事一般扬起眉,对着洛自醉和洛无极笑道:“小书童也谨慎得很。放心,我素来敬慕你家公子,怎会伤他?”洛无极轻轻一笑,行礼道:“涧雨君是怎样的人,待我家公子如何,我家公子和太子殿下自是再明白不过。”宁姜听了此话,只是笑。洛自醉侧首望他一眼,静静道:“以往是我疑心太重了,对不住。”说完,他便朝外而去。走了没几步,就听身后宁姜道:“这几日,栖风二哥,多保重。”他停了步子,又听他道:“我宁姜,愿为两位陛下、太子殿下效力,纵舍命也不悔。”皇戬回道:“孤何其有幸,得涧雨君相助。那么,便委屈涧雨君暂且去天牢住上三两日了。”洛无极朝皇戬和宁姜微微欠了欠身致意,提气轻点,追上洛自醉,牵起他的长袖。眨眼之间,两人便离开了。瞬间的空隙里,洛自醉瞥见,皇戬的侍卫已将这小后园团团围住了。落在紫阳殿前,洛无极松开手,叹道:“听唐中司说你去了献宜殿时,我简直难以置信。”洛自醉原是一直冷凝着脸,听他的语气中有六分安心、四分意外,不由得苦笑起来,轻声道:“当我生出这个念头,也觉得不可思议。”“说来,你可能从未察觉——你对宁姜有好感,因而在如此危急的关头,还会信任他的为人。”洛自醉淡淡地弯了弯唇角,以示默认。“今日宫中实在太乱了,若还有什么事,明日再说罢。”洛无极发觉他似乎还想去什么地方,便道。迟了迟,又道:“皇后陛下已有谕旨,谁也不见。圣上下朝之后摆驾凤仪宫,守到方才,陛下也未出寝宫相见。圣上郁怒难消,便移驾内宫了。”“任何人都不见……”洛自醉微怔,再度恢复了莫测高深的神色。睇一眼洛无极,他抿紧唇,走入紫阳殿内。洛无极看他心事重重的模样,一时间情绪也动摇起来。原本想着要为这个人分担所有的忧愁和恐慌,但,他的力量太过渺小。宫中的是是非非也便罢了,如今风波骤起,他依然不能为他解忧。洛无极啊洛无极,身在宫廷之中,你不能维护他,只因你没有权。倘若到了宫外,你须得百倍千倍地细心保护他,以偿还如今的无力。转身跨入殿内,行不过数步,洛无极便停下了,回首巡视着远远近近的宫殿。视野中雄壮而又华美的池阳宫殿群沐浴在午后的日光下,平静中透露出风雨欲来的气息。人多了,是非便多了。若他为帝,必定要造就个不同的宫廷,不同的朝堂。必定要让所有的臣民对他和他的爱人顶礼膜拜、信服不已。丝毫不觉得这是一种大逆不道的想法,洛无极挑起眉,俊美的脸上,是洛自醉,甚至连他自己也会觉得陌生的冷酷神情。午膳虽用得有些晚了,不过,洛自醉的胃口还不错,令唐三和小侍们放心了不少。在他如往常一般慢条斯理进食的时候,洛无极将自己在内宫所见之事一一细说。洛自醉只是听着,间或皱起眉头,并没有回应只字片语。晚膳,洛自醉也没有耽误。像以往的作息那样,他到书房看了一会书便回到卧房,洗浴过后,躺在床上,合上眼。只是,无法入眠。换了许多种熏香,也没有任何助眠的效用。半夜,洛无极实在听不下去他辗转反侧发出的声响,起身找到那酩香花袋,立在他床前。洛自醉隔着半透明的纱帐望了他半晌,接过他手中提着的香袋,揣在怀中。洛无极伸手挑开帐子,俯视着他,低低道:“你才睡下没多久,三公子便来了,说宁家似有徵兆,须得在这三四日之内拿下他们,否则必要生乱。”洛自醉垂眸,回道:“且看看今日朝上是否会有转机。我再找时机上奏,请圣上做出决断。不过,两位陛下若不和解,间隙愈来愈大,只会让长公主派钻了空子。所以,当务之急,必须尽量使皇后陛下同意与主上见面。”沉默了一阵,洛无极才道:“你,觉得皇后陛下已有所思罢。”“但愿不是我所想的那样……”洛自醉轻轻一叹。听了此话,洛无极若有所思地眯起双眼,退后数步。待到约莫一柱香后,床上传来悠长、规律且均匀的呼吸声,他才转身翻出窗外,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事发第二日,朝议的主题仍是废后。朝堂上热闹且混乱。在群情激愤的文臣中,洛自醉平平静静,波澜不惊,尤为醒目。“圣上!秽乱内宫!败坏礼法!怎还能作为万民表率,与圣上共治天下?!”“圣上!百姓都已风闻此事,已是满城风雨!皇后不能服众!如何能继续为我池阳之后?!”“陛下待他情深意重,他却是如何对陛下的?!此事已尽人皆知,传到他国,这样的人依然稳坐皇后之位,池阳皇家的脸面何存哪!”“先祖们怎能容此品行不端之人为我池阳之后?!”“臣等恳请圣上下诏废后!”“请圣上下旨!”乌鸦鸦跪了一地人。九龙座上,皇颢已面沉如墨。底下众多或怀着心思或自命忠诚的臣子见状,却更似得了助力一般,你一言我一语,渐有不得个结果誓不罢休的架势。皇颢的视线移至洛自醉。洛自醉感觉到他目光中的询问之意,垂首出列,淡淡地道:“圣上,臣有异议。”“爱卿且讲。”“是。”似乎并未察觉众人都已明里暗里盯住自己,洛自醉仍平淡地道:“此事,皇后陛下是遭人陷害。”“栖风君何出此言?!分明内宫众人亲眼所见,皇后陛下也亲口承认,怎能说是陷害?!”丞相立刻出言反驳。洛自醉轻轻一笑,瞟他一眼,道:“我并未否认发生过的事,但,事情如何发生的,却是一个阴谋。”“栖风君——”“住口!”皇颢冷冷望了丞相一眼,“周卿家,朕问的是栖风君!”丞相识相地低下头,不再言语。“爱卿,此话怎讲?”洛自醉解下腰间的酩香花袋,徐正司接过来,呈给皇颢。“圣上,这是酩香花袋。酩香花是名贵药材,有安神的功效。”皇颢颔首:“前一阵,朕彻夜难眠,太医也曾燃了此花作熏香,药效确实出众。不过,此花只产于献辰,宫中药用的干花也不多。数日前,太医长禀告说,此药材已经用完了。”“圣上有所不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