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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吧?”苏韵锦的脾气终于被激起,她用力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怒视程铮。她只是想有个安安静静的学习环境,从不愿意惹是生非,难道真的是越想避开什么就越会遇见什么?他到底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找碴?程铮坐着,仰头看她,过了一会儿,露出个嫌恶的表情:“你那是什么口音,我不叫‘陈真’。”容易省略掉后鼻音确实是苏韵锦老家那个郊县的口音,平时她已很好地纠正了这一点,只不过一着急,自然就管不了那么多,活该又多了个惹他嘲笑的借口。苏韵锦轻声说:“你不配叫陈真,他是个英雄,你是小人!”不管苏韵锦如何为不小心坐到程铮前面而追悔莫及,她的高三生活仍然就此拉开了序幕。别人常说花季灿烂,雨季朦胧,苏韵锦的花季雨季都是乌云蔽日,遇上了程铮更像无端被雷劈了一般。从新学期开学第一天起,两人就结下了梁子,苏韵锦尽量不理会他,可程铮并未就此作罢,捉弄她、找她麻烦仿佛成了他最热衷的课间调剂。很多时候,苏韵锦也想不明白程铮为什么特别针对自己,难道只是因为她坐在了一个不该坐的位置。他要是个惯于惹事生非的人也就算了,可大多数时候他正常得很,至少在别人眼里称得上动静皆宜的好学生。老师都因为他成绩拔尖对他另眼相待,在同学里人缘也不错,虽然难免有一点小小的清高,但基本上属于那种你不打扰他,他也绝对不会打扰你的类型。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别处都无可挑剔的人偏偏对她那么毒舌,动不动就无事生非地挑起事端。“偏偏对她”,这真是个暧昧的词组。她们这个年纪的女孩,大多心中都藏着一个童话般的梦。午夜来临前,白马王子不就是在众人中“偏偏”牵起了灰姑娘的手。可苏韵锦不喜欢这样的故事,王子已经够有钱了,所以他才不需要身世同样显赫的公主,自然是随心所欲地追求漂亮的姑娘。而灰姑娘是什么,是除了钱以外什么都有的女孩,就连脚都比普通人小几码,可她苏韵锦有什么呢?她和灰姑娘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一样穷。很多次,看着自己那身洗得又薄又褪色的校服和镜子里那张寡淡的脸,她自己都说不出有什么引人入胜之处,再加上性格别扭,成绩平平,就算王子从身边经过也只会想要她帮忙提鞋。再说,任何一个故事也没提到王子会折磨他喜欢的女孩。程铮的一言一行流露出来对她的厌恶是那样明显,他们的差距犹如云泥之别。别说她心里有数得很,周围也没有谁会误会程铮针对她的举动是出于一个男生对女生的特别在意——如果一定要说特别,那就是他特别不喜欢她。在宿舍里,苏韵锦也逃不开这样的冷嘲热讽。班上的另一个女生周静不止一次暗示她“故意”坐在程铮前面是自讨苦吃,连孟雪都被程铮说太吵,被赶到前面几排,她那么不识趣地贴上去,怪不得别人讨厌。苏韵锦心想,在选择那个位置之前,天知道程铮是谁,孟雪又有什么样的小心思。可她不愿在周静面前辩解。周静和苏韵锦、莫郁华一样都是周边郊县和乡镇来的学生,她们班和所有理科班一样“阳盛阴衰”,总共八个女生,其中五个家在省城。本地生源鲜少住校,简陋的学生宿舍里住着的多半是沉默而用功的学生,她们没有城里女生那么活跃,也没有她们见多识广。每当那些走读的城里女孩兴奋地说起电视剧的精彩情节和各自偶像的最新MV,讨论着某家服饰店里的漂亮裙子,或者和男生们讨论当天的体育新闻时,她们只能静静地听着,插不上一句话。她们在那些精彩的世界之外,每天晚自习结束只能回到仅有床和墙壁的宿舍,最熟悉的也只是半夜或清晨从被窝里透出打着手电苦读的光。莫郁华看上去是个眼里除了学习之外容不下任何事的人,解题和背单词于她是跟呼吸一样本能的事,平时不苟言笑,但并不算难相处。周静却不一样,她极度热心公益,班里的活儿总抢着干,喜欢在老师面前跑动,也爱在那些城里女生聊天时搭话,却往往不得其要。她更喜欢围着孟雪套近乎,哪怕孟雪对她不冷不热的。在周静的逻辑里,程铮离她太遥远,可孟雪明明和程铮那么熟都没能占到那个位置,凭什么轮到苏韵锦?苏韵锦试着理解周静急切与班上最活跃的女生拉近距离、融入那个圈子的迫切心情,人各有志。可她受不了对方俨然一副孟雪看家狗的态度。且不说程铮在她看来根本没什么好的,她明明提出了交换位置,可没有一人理睬。何况那个座位是学校的公物,没写着谁的名字,老师说大家自由选择,别人可以坐,她也可以坐,程铮管不着,更和孟雪没半点关系。苏韵锦这个人看起来斯文内向,但心中很是要强。她反复忍让,程铮却一再得寸进尺,再加上周静之流的煽风点火,反而激起了她的倔脾气。程铮有什么资格那么霸道,她偏不怕他,就算如坐针毡,她也横下心不走了。“哎呀,刚才那个球明明是进了嘛,裁判怎么回事!”孟雪皱眉抱不平。程铮不以为然,“你知道什么叫越位吗?”“你又没告诉我。”孟雪发现了苏韵锦,讪讪地站起来走了。苏韵锦对球赛毫无兴趣,坐定就闷声不语地做她的化学题。过不了多久就要迎来高三上学期期中考试,化学是她的软肋,当下她最重要的事就是把成绩提高,让病中的爸爸感到些许安慰,如果成绩依旧徘徊在下游,她就彻底没救了。教室天花板上的风扇在依依呀呀地转,她拼了命地想:上课的时候老师是怎么说的来着,笔记里又是怎么记的?明明好像有印象却似是而非,任她想破了头,眼前那道化学方程式怎么都写不全。电视里的球赛正进行到酣畅处,不知道是哪方进了球,四周一片低声欢呼,苏韵锦脑袋像要炸开一样,那一丁点儿可怜的化学思维也在离她远去。她将手中的笔用力扔回笔盒,身体往后一靠,崩溃似的长吁口气。她终于发现自己一时意气用事是多么愚蠢,她根本不是学理科的料。“你抽风啊,动作轻一点会死是不是?”那个不耐烦的声音于身后传来。苏韵锦差点就忘了自己后头还埋着个火药桶。程铮是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那种人,他自己动不动就用笔戳苏韵锦的背,还常把脚伸到她的凳子下晃个不停,有事没事就引来一堆人围在旁边叽叽喳喳,可他从来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但苏韵锦稍有不注意就被他大肆抨击。她同他讲理时,他说吵到他学习了,不理会吧,又会被他笑做是哑巴。苏韵锦没心情跟他浪费时间,不管怎样,是自己没注意“惊扰”了别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