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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恼怒了起来。“不过是个凡人,你活了这么久连这点宿命轮回生死定数都看不透吗!”他走过按住云隙的肩膀,“你常说该忘的总归是忘了比较好,他日多见你劝慰那些痴男怨女精怪仙鬼,此时怎么自己都过不了这道坎?!”云隙肩上落了雪,雪水渗透薄薄的纱绸将他周身裹在冰冷的水中,他的眼睛慢慢发红,惨白的唇微微动了动,哑着声音道,“我~寻~了~鬼~王~”青瀛垂着眼道,“为了他你欠了多少人情,值得吗,真的值得吗?”云隙没理会青瀛的抱怨,喃喃着稍微加快自己的声音,“可鬼界收录的魂魄中并没有单儿。”他茫然说,“人界中的凡人与鬼王手中的簿子应当是对应的,可为何没有单儿?”青瀛摇头,心底想着会不会是三鬼煞魂阵让牧单魂飞魄散,连一缕魄子都无法在四界残存,他这样想着发觉这个阵法当真的严酷残忍,害人不浅。云隙知晓他的猜测,冻得僵硬的指尖颤抖了起来。青瀛连忙扶住他的肩膀,见他这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不知该如何再继续宽慰下去,他先前见过的小蜗牛一向云淡风轻寡情薄意的很,后来听闻他与妖神钦封之事,也觉得是云隙过于漠然了些,哪曾想从前只教他负别人,不许别人负他的小妖也终于拜倒在了凡人皇帝的牡丹裙下,受了个这般大的折磨。云隙望着眼前的缥缈的大雪,满头青丝被落成了雪白,“我当初告诉他凡人寿命短,轮回繁琐,若像那只白狐狸辗转七世寻情郎,我倒是宁愿这一世便与你断的干净。”他抬起头,向来清透的眸子被薄薄雾气掩住,唇角颤抖的更加厉害,“如今我却一心求单儿轮回,让我在大千凡世中寻到他,看他长大,与他相爱,陪他到老。”他攥紧青瀛的衣角,“可为何我找不到他了”,他将头埋在青瀛的胸口呜咽,“我寻不到单儿的魂魄,青瀛,我找不到他……”青瀛听得心酸,抱着云隙轻拍他后背,“小隙儿别哭,兴许你是没找到呢,等过两日我陪你再找一遍,既然是个凡人总归会有魂魄的,莫要哭了,你哭的我心疼。”他四顾望了望这被白雪覆盖的荒山,青竹被雪压弯了枝桠窣窣朝下落着大片雪团,青瀛拂掉云隙肩头的雪,给他身上加了个暖和作用的决,“牧单的魂魄寻不到的话,我们就寻冤魂釜,那冤魂釜碎片应当还在他魂魄中,我——”云隙抬头,眉间拢起深刻的沟壑,“平桑说,冤魂釜不会俯在凡人的rou身上。”他断断续续将自己与平桑那日在云头的交谈尽数讲给青瀛,又说及那裂开了两半的墨海玉珠,云隙从怀中取出两半墨海玉珠,割了自己的手指,淋血于上面,拿给青瀛看。青瀛心疼的用法术给云隙疗伤,用眼风扫着那墨色沁染的珠子,滚动的血珠慢慢凝聚在缭绕的玉纹中消失不见,像吸纳了灵气供自身修炼般。他的脑中轰的一声被砸下什么,山崩地裂般的摇晃,将他的神识搅的天翻地覆,青瀛咧着嘴收拾捋顺自己的灵台,低头望见趴在他怀中的云隙已经恹恹睡了过去,脸色比雪还要白上几分,眉间含着nongnong的愁思和痛楚,睡得极不安稳。他为云隙周身下了符咒,让他安生休息,扬手取一片青竹叶化成莺鸟催它飞入天空为自己传信,然后自己守在云隙身边等候,顺便辗转思虑灵台上的混乱到底是个劳什子。不到半个时辰后,天空传来戴胜鸟轻快的啼叫声,一两片彩羽晃晃悠悠落在雪面上。平桑与绪卿踩着雪走了过来。“云隙呢他有没有事伤好了吗我好担心他让我看看他。”平桑换了素色的小袄满眼焦急。青瀛放下屏障露出里面昏沉睡着的云隙。阿团啃了口绪卿的手指化成人形扑到云隙跟前,轻声呜呜,他家公子怎么了,怎会落到这般地步。青竹林中白雪静谧。平桑与阿团坐在云隙身前听着二位上仙交谈,看着他们用咒决在皑皑雪幕中画下巨大的符阵,之后近一个时辰内二仙都不知在做些什么。直到日上柳稍,青瀛蹲在符咒中央若有所思的抓了一把碎雪沫,听见平桑问他推算结果如何,他扔了雪团走过来,复杂的看了眼云隙,拍掉身上的碎雪道,“是我失算了,平桑你说的没错,冤魂釜确实无法生在人的身上。”当年云隙与千面王佛罗鬼大战闯下祸端后,修补因吸纳了数千万无生门可入的怨鬼冤鬼后裂开的冤魂釜时,正是他为云隙推的一卦,告知他那一缕青烟携带着冤魂釜的碎片怕是藏在了凡人的rou身之中,让云隙在浮生世中寻找被青烟和冤魂釜钻了身子的凡人。正是刚开始这条路错了,才导致云隙在后来寻到牧单时也只当是rou体凡胎中藏了冤魂釜,一心一意想着取出冤魂釜碎片,还这凡人皇帝的安稳日子。青瀛看着平桑道,“是我错了,我们都错了,也许你才是对的。”平桑疑惑。青瀛叹口气转身望着被大雪覆盖的青竹林,“兴许,牧单本就不是凡人,而是——云隙?”云隙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脸色刷白,僵硬的盯着青瀛,艰涩道,“他……”青瀛长叹点头,“冤魂釜能生出离魂的三魄,三魄可伪装成凡人遮掩身上的精气,当年的那缕青烟携带冤魂釜碎片逃走,怕是就是为了让冤魂釜为其酿生三魄,而你手中的墨海玉珠恰好可以安离魂,这一出加一出的凑巧,极有可能就是为了……”他顿了顿,“为了四界之中谁的重生。”他说罢,青竹林中半晌寂静,唯有轻风扬起纷纷碎雪在竹林中簌簌作响。云隙听见自己问,“谁?”青瀛轻轻说,“你心里知晓。”云隙闭上眼,唇角露出惨笑,心中刹那间卷起狂风大浪,似哀似泣呼啸着六千多年的日日夜夜,让他的心一点点沉入冰雪覆盖之中,悄然再无生息。*半年后。斑斓日光从幽绿的竹林中倾斜,点点破碎的光影落上伏在竹林子青石台上小憩的青年的袍子上。一截稚嫩的嫩笋沿着他的袍子向上爬,直到爬进云隙的手心。云隙睁开眼,望着那截鲜嫩的竹笋。疯癫的竹子精换了干净的衣衫,剃了头发,刮了胡须,像极了缘非寺中吃斋念佛的白净小和尚。竹子精说,“你怎么还在睡?今日集市热闹极了,不出去看看?说不定会有你喜欢的糖酿浆果哦!”云隙垂眼看着手中半张墨色面具,修长的指尖细细抚过,如一滩静水的眸子中藏着nongnong的眷恋和寂寞。竹子精见他不搭理他,默默有些怀念起初见时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