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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叔叔!我、我混账!我不是东西!我、我畜生不如!可、可是……”柳絮之号啕着先是啪啪狠扇了自个儿两个耳光,接着梆梆地在地上磕起了头,“可是我真的没法子了啊!我知道错了!我、我改!我一定改!呜呜……我、我我娘死的早,爹他早就嫌弃我没出息;如今娶了后娘、生了儿子便不认我了,还要、要把我扫地出门……我、我一个亲人都没了!您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啊罗叔叔!您比我亲伯父还亲……记得小时候您还给我做酥酪吃,呜呜呜……罗叔叔,连您也不要我了吗?呜呜呜……”柳絮之哭得一张脸满是鼻涕眼泪,额头上淌着的血糅合在一起,显得邋遢可怜至极。“天啊!救救我吧……我错了!行行好给我条活路吧!呜呜呜……”“罗老板您可要想清楚了,这滩浑水可不是那么好蹚的!这小子么打断手脚卖去倌馆抵债也倒罢了,您若是揽了这麻烦可就不值当了……”“嚯,那么一大笔钱!就是白天黑夜的接客接到死,也未必能还得上一半吧?”事不关己的看客禁不住挪揄道。“欸,那可不一定!”看热闹的向来不嫌事大,“我看这小子皮相倒是不是一般货色,卖给倌馆八成用不了几个月就能成头牌喽!嘿嘿,到时候咱们这等穷光蛋可还未必捧得起这个场……”“这是你的福气呀柳小郎君!亏得你爹娘给了你张好脸儿,旁人想要卖屁股还债,还没那个资本呢!”“要是运气好遇上个大金主,几十万也不是还不完的事对吧——”“以后啊穿金戴银,想怎么赌怎么赌,哈哈哈哈……”笑声和口哨声此起彼伏,柳絮之脸色煞白浑身颤抖,精神在崩溃的边缘。他蜷缩在在地上,下意识地抱着身体喃喃着。“罗、罗叔叔……不要,我不要……”他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还是个懵懂中的少年模样。他狠狠地用袖子抹了一把脸,勉强着挤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我……我就是个废物……让我死掉吧……”楚元仲确信在柳絮之扬起脸的那一瞬间,罗笙像是从这蜷缩在角落里的可怜兮兮少年的身上像是看到了某个人的影子。总之罗笙的神情松动了,像是被触及了某个柔软的角落似的。看向柳絮之的眼神,既无奈又无助。“这样吧罗老板,事到如今,我也不难为你,也省得日后叫人议论我金万九欺负人。”那金牙拨着算盘,一副伪善的嘴脸,拇指上的翡翠扳指发出‘啪’地一声脆响,“我这儿做得是赌坊的营生,那今儿个既然是在我的地盘上,那就按我的规矩来。你若是敢,咱们就赌上一把,赢啦,你尽管带着人走,所有的赌债一笔勾销……我金万九说到做到,绝不反悔,就看您敢不敢了!”此言一出,场内彻底炸了锅。在座的无论大赌小赌皆是赌徒,闻得此言怎能不叫人血脉膨胀?无人不拍着桌子大叫着起哄道。“赌!赌!”“是爷们儿就快上啊!赌了这把!”“来啊!犹豫什么!赌!”“诶诶!我们大伙可都听见啦!金大牙你说话算可要算数啊——”“……”赌,还是不赌?罗笙站在原地并未立刻表态,神情却若有所思。柳絮之仿佛看到了一线生机,他流干了眼泪,像扯住救命稻草似的扯住了眼前那抹浅绿色的衣角。罗笙能感觉的到那只抓着他衣角的手还在不住地颤抖。“罗叔叔,罗叔叔……”柳絮之喃喃道,“救我,求求你……我、我知道很多东西的……对了……”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激动地呼吸都紊乱了起来。“对了、对了!我知道的!罗叔叔!我知道那个药……那个药!我爹藏配方的地方我知道!”罗笙一愣。“我真的知道!罗叔叔!你信我一次!罗叔叔——”柳絮之的话卡子了嗓子里,只见罗笙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像是下了决心一番。逃不开也躲不掉,这便是一场请君入瓮的局。“好,我赌。”罗笙从怀中掏出一张折了几叠旧的发黄的纸来,拍在了桌上。那纸虽旧,上面的字迹却还算清晰,见着无不哑然——竟是百味楼的地契。“这个做赌注够不够?”****楚宁受的伤显然不轻,多处的骨裂和骨折,零碎的皮rou伤不计其数。最严重的是脑部受到的多次撞击,滞留在脑中的淤血积压,致使得他视力受损,看近处的东西开始模糊。“但最重要的是这里。”那柳郎中指了指心口的位置,“他受过刺激,又年纪尚小,心智不全。这是病,但没人能治得好。”“您说的是。”少年点头,一脸诚恳地致谢道,“这么晚还劳烦您走上一趟,真是太感激了。”他一壁说着,眼神却漂移到了那喝完药睡着的男孩身上。男孩头上的伤口已包扎完;白玉似的面庞,模样生得极巧,此时便可瞥见一点美男子的端倪,谁曾想成年后却长成了个薄情寡义的小白脸。心病么?治不好便治不好了,他想,便是疯子傻子也无所谓,他都会好好地照顾的。然而当他目睹过楚宁一次次从噩梦中惊醒的时候,又开始心疼起来,恨自己为什么不早一点找到他。“不……爹!”楚宁睁开眼睛时,漆黑的眸子毫无焦距,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手脚冰凉,口中吐出一串含糊不清的语句。“血……好多血……为什么……不要死……不要……丢下我……”他搂着男孩抽搐不止的身子,为他拭去额头的冷汗。呼吸渐渐均匀的楚宁意识到被少年搂在怀中时,再度绷紧了身子缩成一团,少年无奈只得松开了手。少年身上混合着油盐薪柴和草药的气息,楚宁下意识地咬着下唇记住了这个味道。比起深夜被噩梦惊醒,更加叫人饱受折磨的是头痛。楚宁疼得从床上滚下来蹲在地上痛苦地抱着头,耳边嗡嗡不止,脑袋像要裂开了似的。少年端着汤进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男孩痛得企图用头撞墙的情景。楚宁疼痛停止的短暂瞬间里感觉似乎有人抱住了他,但下一刻他便又陷入了这仿佛永无止境的折磨中。他企图再度以头触墙,却不想撞到的是一个柔软的地方。耳边不再是单纯嗡嗡一片,他好像听到了另一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