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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活跃,像判官、月老这样爱折腾的,去东边摇了几回酒,走走停停,见人都拉着聊几句,场子注定是冷不下来的。我摸了个脆柿慢慢啃着。天上菜肴花样不如人间多,甜的要占去一多半,以精、小、美三样为标准,摒弃会将口舌弄得油光发亮的、脏兮兮的烧菜,崇尚果蔬与点心。就我的凡人眼光来看,偶尔尝尝,确实比人间的吃食来得鲜美甘甜,但吃久了确实没意思。我以前在自己殿中煮火锅的时候,食神出于好面子没有来蹭饭,却暗地里托人找我送几包人间榨菜给他,过段时间后又托人要了一次,我因此得了食神送来的几品珍稀的花卉种子,就种在了忘川边上。我啃着脆柿,等着众仙会谈开始。我本隐在一个不受人注意的小角落里,却见眼前突然伸过来一只白净的手,挑挑拣拣地选了好久,最后捞了……几片桃子叶。与此同时,旁边传来几声笑声:“太阴星君今儿穿得可漂亮,是见谁来了?”又听得一个人插话:“小兔子么,自然是来见我的。好久没来了,玉兔,想不想哥哥啊?”那猥琐兮兮的强调,除了判官再无他人。我抬起眼,就见玉兔手里攒着一堆绿叶子,张口准备往嘴里送。他一见被人发现了,急忙将手里的东西藏进了袖子里。我再一瞧,玉兔今儿没穿白,而是同月老一样穿了一身红色的锦袍,不过不是大红,是边角纹了银线、颜色有些暗沉的云锦。这颜色衬得他更加面白如玉,从眉梢到下颌尖都是一水儿的青葱嫩色,确实……非常好看。我拿绢帕擦了擦手。玉兔偷偷往我这瞟了一眼,转过身去对着判官咕哝:“不见你,一点儿也不想看见你。”判官大笑。这边的动静引来了旁人的视线,众仙顿时一个二个地都走了过来,揣着茶杯请茶,或者唠叨几句。玉兔一下子被挤去了人群正中。天上的仙者们都与他熟识了,玉兔不拘谨,旁人也不为难他,虽说那点不断发散的有点蠢的气质一直在往外飘,但他举止得当,进退有礼,一点错处也挑不出来。判官凑到我耳边问我:“老谢,有何感想?”我想了想:“儿子大了。”判官望着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不知为何神情有些愤愤然地走了。我一个柿子啃完时,大殿正前飘来一道金光,一个和蔼的老人声音飘了过来:“很好,众仙卿都到了,各自归位罢。”这道话音一落,原先嗡嗡的谈论声都小了下去,很像我以往念私塾时,夫子进门那一刻的情景。人群渐渐都散了,找了自己的地方坐下,玉兔和判官孟婆一同去了最上座,我呆的地方来了个一个小仙,自我介绍道:“我是一只豪猪精,还差半日就能化仙,借了天蓬元帅的关系上来沾一沾仙根,对了,你是谁?”我道:“我叫谢樨。”那小豪猪精道:“呀,就是你呀,那个因为看了屁股……后来封了仙的凡人?哈哈哈哈哈,这可真有意思,哈哈哈哈……”我不说话。那豪猪精继续笑:“你这样没见过世面的小仙怎么来了这里,是不是还没来过凌霄殿?嗳,我跟你说,凌霄殿这不算好看的,要说忘川之后有一处种着六界珍奇花卉的宝地,花群瞬生瞬萎,永不终结,那地方才好看呢,我就去过,那个地方稀奇得很,我们元帅都是好不容易才去成的。”我爹曾教给我一句话:无论什么人,都要把他的缺点当成可爱之处,这样生活才过得下去。我平日心情好的时候一直奉行着这个道理,此刻瞧这个爱胡吹的小猪精也有些可爱起来。不说忘川之后有没有那个圣地,天蓬元帅来的那回我还记得,他当时想找判官借个地方,约嫦娥见面。判官是个小心眼儿的人,还死死记着跟天蓬关系好的那只猴子毁了生死簿的仇,死活不肯把开满彼岸花的场地借出来。判官道:“一个生死簿,三条墨的墨笔!后来补上,我手都要写断了,那个月的绩效也没了,当时我还在跟我媳妇儿搭讪呢,就为了这档子事儿,我在冥府的面子败光了,连着大半年都没好意思跟她说话。那只猴子差点害得我丢媳妇儿,我干嘛要帮他师弟这个忙?”眼见着判官不肯让步,天蓬元帅便退而求其次,来了我府上,把地方定在了我府外栽花的地方,也算是有山有水。只可惜那回嫦娥没有来,我瞧着天蓬元帅孤零零站那儿,被放鸽子的样子,颇为感慨。这边小豪猪精在絮絮叨叨,我集中精力听大殿中玉帝说话的内容,只听得他逐一问候了一下众仙家的境况,废话连篇,我不禁感到有些无聊。突然,玉帝提高声音,我只听到了前半句:“那么,星君此行的成果确实有待褒贬,只不过你这么说了——谢樨为何不来殿上?”我陡然听见自己的名字,抬起头往那边望。玉帝也瞧见了坐在角落中的我,口吻严肃起来:“谢樨,你为何坐在哪里?是不把这场论会放在眼中么?”我站起身走出去,对他拜道:“回禀玉帝,不敢。”坐我旁边的小猪精大声嚷嚷:“他连下仙都不是!不坐这里坐哪儿!”其实他的话是对的,我也正有些疑惑时,便听见玉帝清了清嗓子:“谢樨无品阶确有其事……可是!寡人不是曾给你一个封号么!论封号,你该和谁平齐,这点事也要我教你么?”判官在前面冲我笑眯眯地招手:“老谢,快过来。”我茫然地刚要过去时,又听玉帝斥责他道:“你怎么又来胡搅了,瞎闹。”玉帝呷了口茶,庄严地命令我道:“你过来,坐这边的上仙席,别跟他们挨一块儿,省得闹腾。”我便过去了,刚要坐下来的时候,玉帝皱了皱眉,又很不满意地指挥我道:“不是这儿,谢樨,你再过去点儿,同——太阴星君坐在一起罢。”我瞧着一旁那抹红衣,走过去坐下了。玉兔低头盯着面前的酒盏一动不动。玉帝甚是满意地笑了:“就是这样,凡事就要按规矩来。”我:“……”我悄声问玉兔:“他们在搞什么?”玉兔看都不看我一眼,仍旧盯着眼前的酒杯,硬邦邦地回了声:“不知道。”我正在为他这态度感到奇怪的时候,就看见他塞过来一个纸团子。我打开,又看见了一个他画的标志性的兔头,后面跟了一行字:你为什么不来广寒宫找我玩?我心下一叹,果然这件事被他惦记上了。我刚要跟他解释,我最近实在忙,且忘了这档子事的时候,玉帝在上面威严地道了一句:“好了,众仙家私下里有什么悄悄话回去说,我们进入正题。”众人噤若寒蝉。玉帝的眼光扫过来,停在玉兔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