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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看不想看,每多看一眼便多一份牵念,每多一份牵念便多一份步履蹒跚,他的目光是绵长的线,她不想那般被系住脚踝。初夏的风温热湿润,那唇却比那风更柔和几分,细细从耳边慢慢吻起,慢慢挪移向她的颈,所经之处是一片春草葳蕤般的细细的痒,孟扶摇一偏头,竖起手掌轻轻挡住了他。长孙无极不动,没有退开也没有继续,他就那样停在她的掌心,在她掌心轻轻一吻。低沉的语声从掌心包裹里传来时,听起来有些失真。“扶摇……知道我为什么要将初遇的场景再来一遍吗?”他的呼吸喷在手掌,烫着的却是心,“我要你知道,人生里再怎般沧海桑田,有些记忆和坚持永远不变,十年……二十年……一辈子……永远都是第一天。”孟扶摇不语,直视前方,眼神晶亮,越来越亮,亮出一泊滴溜溜滚动的月色。“我犯过那样的错……我答应带走你,却因为害怕你被我师门发现而耽搁,等我赶回时一切都已来不及,”长孙无极在她耳侧轻轻道,“从那日起我便对我自己发誓,我再也不要面对‘来不及’,我要争取所有我觉得应该争取的事,我不要让后悔占满我的余生,前面那十余年的后悔,已经太长太长。”孟扶摇沉默着,想着人生里想要挽救所有的‘来不及’,谈何容易?“扶摇,答应我。”长孙无极双手包住了她的手,轻轻摩挲,突然道,“不要一个人去穹苍,千万不要。”孟扶摇立即回首,看着他。“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你别去……永远别去。”长孙无极看向遥远的北方,低低叹息,“如果你一定要去,记得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我听说过长青神殿的大神通者,每十年开殿一次,成全远道而来能够进入神殿的人们的请求,我也听说上一个十年,神殿接待了一位女子,答允了她一个要求,你知道她是谁么?”长孙无极摇头,“那是历代殿主才知道的秘密。”孟扶摇晶亮的眼眸看着他,欲言又止,她去穹苍,怎么能和他一起?虽然他一直都在帮她,但谁能保证他在最后关头不会因为留恋她而出手阻拦?然而长孙无极眼眸切切,他一向神情淡定,万事底定在心,她还从未见过他这般近乎焦虑担忧的神色,他抓着自己的手掌心温暖,指尖却因为长久的等待而渐渐微凉。相信他,相信他……半晌她终于慎重的点头:“好。”好。把这一世最大的信任,交给你。长孙无极神情一松,一霎间眼眸亮起,沧海月生,他微笑着,揽着孟扶摇,在树枝上舒舒服服躺下去。两个人并排躺在树顶上看月亮,树并不大,但是对于武功已经天下顶级的两人来说,便是水面也可以睡着,躺在沙沙作响的树叶上,在初夏湿润的风里,细细嗅着身边人独特的香气,看月色在云间浮游穿梭,此刻碧天夜凉,倒映苍穹如水。此刻长天月满仙山梦短,前路漫漫,谁自梦想深处走来,飞白雾,驾青鸾?良久,有低语呢喃之声从树巅传来。“真美……不知道还能看多久。”“我知道。”“嗯?”“一生。”※※※孟扶摇是被半夜奇异的嚎叫之声惊醒的。那声音从极远的地方传来,乍起时不甚响亮,却极具穿透力,几乎在响起时的立刻便跨越茫茫草原传入高睡树巅的两人耳中,孟扶摇霍然坐起,看见不知道哪里突然卷过一道黑色的风,又或是笔直的烟尘,伴随着马蹄快速飞驰的嗒嗒震动,直扑向河流下游那个看起来不小的游牧部落。争夺草场,是游牧民族千百年来的惯例,一方水草肥美的草场,是一族百姓赖以生存的源泉,孟扶摇坐在树端,听着远处风里传来的厮杀喊叫号哭之声,皱眉道:“管不管?这是雅兰珠的子民呢。”“雅兰珠也管不着这个。”长孙无极淡淡道,“游牧民族竞争草场是生存手段,适者生存胜者为王,谁也不能阻止,你看着今日这个部落被攻击,但也有可能这个部落刚刚打击别人归来,贸然插手反而犯了草原牧人的忌讳。”孟扶摇皱眉“嗯”了一声,坐在树上看了一会,突然“咦”了一声。与此同时长孙无极也怔了怔。从战况来看,前来攻击的那个部落实力十分奇怪,他们人数不是很多,实力也似乎不比本地牧人强,但是那支队伍中却夹着一小队人,出手如风来去似电,像一条条黑色的饿狼,自各个帐篷中穿插刺入,带出无数的惨呼和大篷血花,而在更远一点,一个矮矮的山包之上,似有一个瘦长的人影,坐在月下吹着笛,而随着他的笛声,当真有无数饿狼源源不断从草原的各个方向向那个部落奔去。这实在是一面倒的战争,河下游那个部落完全没有还手之力,沦为被屠戮的境地,这也是一副十分诡异的画面——力量迥异的一支队伍,月下吹笛驱使狼群的黑衣人,貌似单纯的争夺草场战争似乎隐隐变了味,夹杂着阴谋的味道。孟扶摇听着风里隐隐约约的惨呼,终于耐不住,霍然起身道:“这不是普通的争夺战,这是要灭族,他们平时灭来灭去我不管,现在既然我遇上了,我便不想听那些孩子的哭叫。”她自树上飘下,侍卫们早已起身备战,长孙无极道:“草原遭遇战,靠的是骑兵的冲击力和爆发力,既然要出手,就攻他个措手不及。”孟扶摇一跃上马,唿哨一声正要下令出发,对面的人却已经发现了他们这一群人,大概杀得兴起,欢呼一声便挥舞着闪亮的弯刀,向这边冲了过来。孟扶摇冷笑一声道:“找死。”她手臂一挥便要下令骑兵对冲,一挥间忽然看见对面那个部落中间一个帐篷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亮。那亮光非常奇异,看起来像是灯火,但是灯火绝不可能传那么远,先是风中烛火般微微一颤,随即突然大亮,一亮间凤凰之羽般华光延展,刹那便涨满整个帐篷,随即隐约听见铿然一声,那帐篷突然裂开。一裂之下,一道白光冲天而起。孟扶摇一震,失声道:“剑光!”不仅是剑光,还是极其精湛并且似曾相识的剑光!那剑光刹那间破帐而出,一瞬间白光厉烈宛如赤日,滚滚光柱上冲云霄似要和月色对接,那般惊心摄魄的一亮,在帐篷顶晕开三层的光圈,随即无声无息的延展开去,纵横飞舞的剑光,如海波逐浪涛飞云卷,卷过四面帐篷,将那些刚才还在耀武扬威杀戮女人小孩的牧民卷在剑下,卷起鲜血四溅惨呼震天!惊艳一剑。剑光海波初凝般一收,那人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