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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边,低声问道:“谁?”“是我。”外面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阿姐,你在里面吗?”府兵闻言,一下子把门拉开。木景清赫然站在门外,一步跨进来,走到嘉柔的面前。他的个子又高了一些,皮肤也变白了,虽穿着一身普通的蓝袍子,却掩盖不住他身上的锋芒。“阿弟!”嘉柔抓着他的手臂,一时感慨。明明只有几个月不见面,却觉得他长大沉稳了不少。府兵识趣地退出去,还关上门,把屋子留给他们姐弟俩。“我收到阿姐的信,立刻就动身了。每日就睡一两个时辰,还来得及吧?”木景清扬起嘴角说道,“若知道阿姐看见我这么开心,那我肯定每晚都不睡觉,马不停蹄地赶来。”嘉柔拉着他坐下,给他倒了杯水:“一路上辛苦了,家里都还好吧?”木景清拿起水杯,咕咚咕咚地喝了一杯,又觉得不过瘾,干脆把水壶都拿起来,仰头灌下。然后一抹嘴说道:“家里都好,你不用担心。只是你看起来瘦了一些,是李家对你不好?”提起李晔,嘉柔脸上的光芒就立刻黯淡下去。“怎么,还是你跟姐夫吵架了?”木景清追问道。明明上次写的家书里,还说一切都好。可这表情怎么看都不像是好的样子。嘉柔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他去湖州做事了,不知道我在此处。我得知广陵王的计划,想还他之前几次帮我们的恩情。你又不了解蔡州这边的情况,所以我亲自过来。”“阿姐,你以前来过蔡州吗?你给我的感觉,好像对这里很熟悉。”木景清说道,他是家里唯一不知她跟虞北玄有过一段的人,自然奇怪她对这里的熟悉。前世她生活了九年的地方,每一处山水,其实都刻在脑海里,想忘都忘不掉。她住在这间客舍,平日很少外出的原因,便是害怕触景生情。“这次我们要设计抓虞北玄的母亲,你们都是男人下手没个轻重,万一伤到老夫人,不是跟虞北玄结仇了吗?还是我在这里好一些。”嘉柔轻描淡写地说道。木景清也没想那么多,便点了点头:“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嘉柔将刚才府兵交给她的地志拿出来,摊开在桌面上,一边指着千峰寺周围的地形,一边跟他细说。*过了几日,蔡州受到了不明流寇的攻击,甚至占了吴房县的县城。吴房县知县仓皇出逃,弄得人心惶惶。接着,连汝阳县这边也遭到袭击,位于县衙的府库被洗劫一空,知县的女儿不知所踪。城中加紧巡逻和搜查,也派人去千峰寺上传了消息。千峰寺里外由重兵把守,这几日还封了山。魏氏坐在西院的禅房里打坐,听仆妇跟她说起此事,问道:“流寇作乱?”仆妇点了点头:“吴房县丢掉的消息应该传到使君那里了吧?只要使君领兵去平乱,很快就能把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流寇剿灭。”在普通百姓的心里,虞北玄是战无不胜的。魏氏却不这么想。眼下虞北玄并不在蔡州,若是有人借此机会故意试探,可如何是好?她无法安心,让仆妇去把陈海找来,陈海回道:“老夫人不必担心。使君做了充足的准备,吴房县的事自有人去处置。而且朝中有舒王护着,不会有事的。眼下汝阳县也不是太安全,不如请老夫人先回虞园吧?”魏氏摇了摇头,说道:“我来这里给大郎祈福,说好的七七四十九日,便一日都不能少。否则心不诚,佛祖会降罪的。”陈海本还要再劝几句,听到外面有人叫他,先行礼告退。他走到禅房外,就听属下禀报:“城中□□,百姓和官府起了冲突。知县怕府衙的兵力不够,特意派人来向我们求助。请您示下,我们要怎么做?”陈海想了想说道:“我们此行的职责是保护老夫人的安全,不管县里发生何事,都不能擅离此处。”“可来人说,已经有不少百姓伤亡,知县控制不住局面,只怕……”“陈海。”魏氏扶着仆妇到了门外,看着他说道,“我一个老妪,哪里需要你们这么多人保护?既然城中有大事发生,你就赶紧带人去看看,别再出什么乱子了。”“可是夫人……”陈海犹豫不决。魏氏手中捏着佛珠,闭着眼睛道:“我在此吃斋念佛,便是为了结善缘。你们却要见死不救,不是毁我的功业吗?若是此间的事情闹大,淮西也会有大麻烦。你快去吧。”陈海知道老夫人说的是局势闹大,使君不在蔡州一事恐将暴露。斟酌片刻,说道:“那属下只带走一部分人,待城中的事情解决之后,立刻就回来。”魏氏点了点头,看着陈海离去。院中有一棵高大的菩提树,枝繁叶茂,纤细的白色花柱犹如星辰一样散落在巨大的树冠之中。魏氏轻叹一声,转身走入禅房,命仆妇退出去,自己独自坐着诵经。不久,她闻到一阵异香,眼前发黑,歪倒在了榻上。*远在潞州的广陵王帅帐之中,众将正在前帐议事。李晔坐在后面的寝帐,也能将他们的谈论听得一清二楚。这几次与魏博节度使田叙交手,他们的十万大军也占不到什么便宜,长此虚耗下去,对于粮草的供给和国库来说,都是很大的负担。何况李晔知道,这些年休战,国库看似充盈,可皇城里有不少人在打它的主意,如今还不知被那些人贪了多少,此战需速战速决。原本的计划是由王承元率两万人,越过太行,强攻卢龙镇,再派一部分兵力拖住魏博节度使。这样一来,兵力分散,藏在暗处的虞北玄便以为有机可趁而动手。可是田叙忽然率军到了离军营不远的地方驻扎,似有要正面决战的意思。前帐之中,因此事分为几派意见,争论不休。李晔捏着棋子,观察棋局,暂时还没决定这子落在何处。李淳给他打了一张银制面具,方便他在军营出入,可他还是不敢轻易露面。这些年虽不常在都城行走,认识他的人应该很少,但近来他频频出入皇城,也可能会被认出来。前面的声响终于小了,李淳掀了帘子走进来,坐在李晔的对面,无奈地说道:“他们拿不定主意,都要我来问你。田叙大兵压阵,兵力与我们相当,若分散兵力去夺卢龙,这边胜负难料。可若不去,交战时,卢龙节度使率援军来,局势会对我们很不利。”李晔听罢,沉默不语。“玉衡,你好像有心事?从前你杀伐决断,从不犹豫,这次倒似保守了许多。莫非你还留有什么后招?说与我听听。”李晔轻叹一声:“不瞒您说,我只是变得惜命了。”李淳一笑:“这又是何解?”李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