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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怒,反倒朗声一笑,“三公主年幼时节就惹人烦,如今到了这等知人事的年纪,就更讨人厌了。在下倒是不知万人之上的周大将军如何忍耐你这顽固脾性。”“不过,在下倒是要提醒公主一句,周璟并非良木,虽说他如日中天,可是如日中天往往意味着颓落,现在各路的节度使已经归并到了宁王糜下,你觉得周家还能挺多久?”甄明玉一直觉得徐长缨是散漫无度的人,却不想私下里竟和宁王扭结在了一起,不过凭借宁王那点儿势力去斩周家的权势,就如同蚍蜉撼树,并没什么胜算。不过,徐长缨说的那些话却的确是让她生气,刚长到花儿一般娇艳的年纪,就被他说成更讨人厌,饶是甄明玉这等好脾气都火冒三丈。徐长缨看出三公主的不悦,凤眼好笑的一挑,大长腿高高一抬,重新挡在了甄明玉的前面,“公主无需介怀,左右甄家皇室的公主里,你已经是最讨人厌的,在下也是为了让眼皮子清静清静,才出手送公主离开。当然,若是你房间里出现了白蛇,那就是在下想要公主那金贵的小命儿……”说完,袖里一只滑腻的小白蛇猛地扔到了甄明玉的绣鞋旁,吓的甄明玉小拳重重捶在了他的胸口。徐长缨笑着张开手紧紧抓住了她的小粉拳,一双凤眼定定的看了她半晌。甄明玉蹙眉将手抽了出来,黑着脸出了院子。宜阳县主看她出来,便三步并作两步的追了过去,一路跟她陪着不是。甄明玉撩着车帘静静的望着来往的人群,微微叹了一口气,徐长缨这个人绝对比周璟还要危险几分。徐长缨依靠在廊柱上,手里的描金远镜对着马车帘儿处的小人儿,一双冷淡的凤眼里流露出几丝淡淡的情绪。桌上的清茶汩汩的翻滚着,氤氲的茶气萦绕在徐长缨的描金远镜旁,穿着一身粉色花旦戏服的女子静静的将茶水倒在白玉茶杯里,“明明喜欢,为何把话说的那般难听?”徐长缨冷嗤一声,将那描金远镜冷淡的扔在了地上,他眯着凤眼静静的打量跟前这个柳眉杏眼、秀雅脱俗的少女。纤长的手指握着毛笔,安安静静的画着窗外的山水。徐长缨抬手将她指尖的毛笔抽出,猛地将她抱起,重重的扔在软榻上,一双修长的手直截了当的扯掉了她的绣鞋上的红绳,脸上挂笑的将她双脚吊在了软榻上方的房梁上,“正是不喜欢,所以往难听里说,本世子对你何曾说过难听的?”那戏袍因为腿脚吊高,堪堪滑落在了肩膀处,她抬手拢起肩上的丝绸戏袍,回想起过往。自己也是甄家皇室的嫡系孙女,若是当年爷爷不参与到皇储争夺中,自己至少是个县主…而非今日先被夫君抛弃,又沦落成为卖唱的戏子。甄元嘉安静的望着软榻旁英俊潇洒的男人,随后一双柳眉杏眼又安顺的闭上了,“我知道世子在骗我,世子只对三公主耐心,若是别的女子那般讲话,怕早被吊在了葡萄架上,而她那般任性的言语,世子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她默默的闭着眼睛,下巴微微的昂着,那种温顺柔和的模样,让人怜惜。徐长缨冷淡的一拉红绳,甄元嘉的罗裙就开的更甚了些,他身子往前缓缓的动着,“你在大戏楼瞧见的可是真的?”甄元嘉隐忍的闭着唇,被他猛地一撞,便呜咽了一声,一行泪顺着眼角滴在了软榻上,娇怯道:“句句属实,周璟的确宠爱那个侧室……还有……还有卫王和宁王两人已经暗自联手,前儿个倒是为了奴家大大出手……”“你不仅要让那俩老废物为你大打出手,最好还要怂恿宁王干死卫王。只是那‘闺艳娇’还要给宁王多用些,你身子本就年轻,他既迷恋你,你便让他往死里快活。”徐长缨猛地用力,甄元嘉双手紧紧的按住软榻上的玉枕,一双莹秀嘴儿朝着徐长缨下巴贴近。徐长缨看到她凑过来的唇,却冷淡的一拉红绳,那甄元嘉就被倒吊在了房梁上,抬手散漫地往前一推,秋千一般的晃荡,紧接着就听到一阵娇弱疼痛的呜咽……他手下狠戾的动作没有停的意思,甄元嘉呜咽声益发的低垂,一张如雪的小脸儿苍白的沁出了一层汗,一张小嘴儿却紧紧的闭着。那种隐忍倔强的模样倒是跟那死丫头有几分相像。他抬手擒住了她的下巴,将红绳一松,那女子就跌在了地上。说实话他也分不清内心的那种情绪,他自幼最讨厌的就是那个三公主,有时甚至想一手把她溺死在荷花池,可是当听说周璟对她万千娇宠时,心里却像是失去了什么,整个人变得疯狂又偏执,似乎只有毁天灭地才能平息。这个甄元嘉柔和乖顺,无论对她用什么侮辱的法子,她都静静的受着,可是他烦透了世上女人的这种顺从。他睨了一眼地上舌尖冰冷,四肢发颤的甄元嘉,唇角冷嗤一声。将来他必定要把那个三公主倒吊在房梁上狠狠的鞭挞……第56章其实,人有的时候就怕熟人的欺骗,甄明玉一直将宜阳县主看作沉默值得相信之人,却不想一转头就被她卖了个干净。她一直来信道歉赔不是,说是被徐长缨缠的没了法子,只是甄明玉却不再信她。虽说事不过三,但是逢见这等佛口蛇心的,一次就到头了。就是那徐禧瞭整日胡闹的来大戏楼找她,甄明玉虽说笑着听她讲话,可心里难免防范了几分。她翻着一本新得的小札,垂眸看到里面密密麻麻的文字:先是讲涂山氏长女贤良淑德为夫婿养了一个好儿子,随后又苦口婆心的讲了不顾一切为夫婿挡住野熊的冯氏女……甄明玉看到这里微微叹了一口,这些小札满篇都是教给女子如何爱惜自己的夫君,可是却一句未提女子之间的相处之道,这就免不了女儿家的勾心勾角。正叹着气,就见周大将军撩开珠帘,静静的环胸打量自己。周大将军最近被卫齐毁大堤的事儿缠的脱不了身,一次入朝往往三四天才回来一回,一来二去的觉得小别倒是冲淡了对三公主怨气。甄明玉看他脸色平静,便合上了书,走到他跟前温和道:“今儿个大戏楼编了新戏,我们一起去瞧瞧。”周璟垂首擒住她的下巴,一把将她抱起出了门,“带你去看些新鲜的。”本来还以为是什么花前月下,推杯换盏,谁料竟是荒郊野外的一处破败的小村落。大片大片的木棉花瘫在地上,一些裹着蓝布的粗糙妇人蹬着纺车,那些木棉花中的花粘子就跟白软软的棉花分开了。周璟负手静静的看着那些忙碌的妇人,高高低低的木板上下翻飞,白白的棉花成条的塞入纺车,不一会儿就吞吐出了绵绵密密的纱线……风起,一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