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94
。然而这一位……夏时再度看向乔月琼,面露沉思。周傥说的道理他不是不懂,问题是他早在乔月琼被放出来的那一刻就过她了,她确实是唐代人啊,唐宝应元年人……他正这么想着,周傥忽然叫了他一声,将手机递到他跟前。手机屏幕上,是森罗发来的消息:【什么古代人?夏时读书读傻了吧,这亡灵明明才成型不过三年,保质期都还没过呢好吧!】“三年?”夏时皱起眉头,看看手机再看看亡灵,满脸的不信任:“怎么会……”“呃,夏时。”周傥想了想,还是把话说了出来,“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是你看错了?“看错什么啊,一人一生一故事,明明白白写在魂魄里的,怎么会看错?”夏时的语气有些不耐烦,视线在乔月琼身上转了又转,忽然凝住。紧接着,他像是不敢相信般揉了揉双眼,轻轻骂了一声,“我靠。”第82章好东西都在下面,这个道理不只适用于喝汤“怎么了?”周傥看着陡然变了脸色的夏时,神情变得紧张起来,“出什么事了吗?”“这个灵……她的故事不对劲。”夏时说着,往亡灵的方向走了几步,伸手虚覆在她额头,闭眼蹙眉,再睁开眼时,眸底已覆上了一层凝重。他转头看向周傥,语气里是掩不住的震惊:“她的故事……居然不止一个。”一魂一生一故事,在夏时看来,这是非常理所当然的事,就像地球公转、苹果下落一样,是运行于这世界的最基本的规则,是无可辩驳,也是无可改变的。人也好、灵也好、任何生物也好,当他们产生“我”这个概念的时候,他们的故事就开始了。这个故事以第一人称为视角而讲述,随着意识的活动而更新,每时每秒,哪怕rou身死去,也会以灵的状态继续书写,直到残存于魂魄中的生命力都消耗殆尽,意识重归于一片空白,一切的故事亦将终结于此。灵体寂灭,独剩一缕无知无识的幽魂,安静地消失,被自然回收,投入转生——而等到他再度产生“我”这个概念时,那就又是另一个故事了。也即是说,即使一个人转生数次,写在他魂魄里的故事也只会有一个——前一个故事消散,然后才会有下一个故事。转生之后又想起前世的人倒也有,举个最近的例子,徐铮然。但那个只能说是在名为的故事中插入了一个回忆杀而已,故事的内容增加,但数量并没有改变。再来么就是前世故事没擦干净,这是又一种例外情况。那些残余的文字会沉入当事人的记忆,变成偶然掠过梦中的碎片,而不是变成这种……洋葱一样的东西。嗯,对的,洋葱。那个亡灵的故事,感觉就好像是洋葱。上面是一层,但仔细看的话,下面还有一层。下面的那层被覆盖得很好,如果不是夏时方才无意中瞥见了一个多余的、没被覆盖的标点,他都不会意识到下面那层故事的存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拧紧眉头,他再度闭起眼,将意识探进那亡灵的魂魄深处,试着去那叠在一起的故事。又认真瞧了一会儿,他才发现,洋葱这个比喻其实还是欠妥了,更恰当的说法应该是初中生作业,还是被反复涂改过的那种——两个故事重叠的状态一点都不自然,倒像是有人在原本的故事上涂了一层修正带,然后又在那虚伪的空白上重新书写,另造了一个凄凄惨惨的“乔月琼”。夏时试图从自己的力量去刮下那层“修正带”。这并不是一个轻松的差事,他必须地控制好力道,太重了会损伤下方作为载体的魂魄,太轻了又什么都剥不下来。意识摩擦在魂魄上,发出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咯吱咯吱的,听得夏时一阵牙酸。那个亡灵开始哀嚎了。写在魂魄上的故事被一点点刮去,这本身就是一件极为痛苦的事。夏时不得不分出部分的力量去安抚她,动作却是片刻不缓,坚定地继续——他有预感,等这层“修正带”剥干净,他肯定会发现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而且这层故事本来就不该存在——如果没猜错的话,那层被掩盖住的,才是真正属于她自己的故事。果不其然,随着下方故事的渐露端倪,亡灵的哀嚎声渐渐小了——她愕然地瞪着双眼,各种混乱的情绪在眼中浮沉,眉梢唇角,或哭或笑,愤怒哀戚困惑惊惧交替着在脸上走过一遭,最后都归于一片空白的茫然。眼中的血红褪去,只余分明的黑白,间或转上一圈,目光扫过周傥的身上,其中却再没了那种恨不能啖其血rou的杀气,只淡淡地掠过去,好似他只是一个陌生人。她的外表也在渐渐改变。扭曲的四肢变得正常,如钩的长甲收回,十指显出整齐干净的模样,粉色的指甲打理得更好看,右手小指甲上还贴着一朵清雅的白色小花。缠在发间的血块不见了,头发变得顺滑,半长不短,是清爽的亚麻色,发尾烫了恰到好处的梨花;一身破布般的衣服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有些宽大的病号服。她抬起脸来看着夏时,苍白的脸上满是迷茫,眼中却泛起泪水:“我……是谁?我到底是谁?”夏时回答得很简练,眼睛都没睁开一下:“不知道。我正在看。”上面的故事已被刮去了大部分,他一边继续着剥离,一边分神起了下方露出的那些内容。“乔月琼”——首先可以确定的是,这个名字是真的。但她并不是什么唐朝人,也没有富裕的父亲与阴险歹毒的丈夫。她只是一个普通的白领,八五后,二线城市长大,家庭条件尚可,父母都是老师,供着家里两个女儿念书。她一路顺遂地读到大学毕业,进大城市打拼,有了稳定的工作,邂逅了值得爱的人,恋爱、结婚、生子,然后在刚当上mama的不久,因为一场重病而离世,留下一个遗憾的句点。她死了,化为亡灵,在医院附近游荡,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直到某一天,她偶遇了带着孩子来看病的丈夫,被那孩子的啼哭所吸引,不由自主地跟着丈夫回到了生前所住的房子,她才陡然惊醒,想起了自己的名字。随着记忆归来的,不是愉悦,而是无尽的悲哀。她从此就留在了那间冰冷冷的房子里,看着婆婆忙里忙外,看着保姆来来去去,看着正值壮年的丈夫早早就有了白头发,在夜里抱着孩子哀哀地哭,早就没有心跳的胸腔,突然就爬满了疼。她试着去抱丈夫,胳膊从丈夫的身体里穿了过去。她想碰碰自己的孩子,手指从摇篮的地步穿了过去。有的时候,丈夫会愣愣地望着她所在的方向,看着看着突然哭出来,但她知道,他看的不是自己,是她背后的照片。她有时会觉得,自己不该再留在这里。她的留下毫无意义,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丈夫落泪时陪着一起伤心而已。有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