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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全然陌生的空间里,并没有感觉到此处有危险蛰伏,于是沉下心,慢慢地向前走去。一开始,他以为这湖心的小岛与一树桃花是鬼王制造的幻象,然而这岛是真实的,桃花也是真实的。那片片花瓣落下来,落在这湖中,也跟真正的花瓣一样。甚至他们在书房里的时候,风有时还会把花瓣卷进来,落在他正在翻看的纸页上,这决不可能是幻象。那么,到底应该是怎样的法术,才能让这不应存在于这里的桃花这样盛放,终年不败呢?楚云非心道,只有画了。鬼王的画中,桃花能够永开不败,他的力量,能够直接制造出一个画中仙境。他走了半天,也走不出这片桃花林,在这漫天桃花之中,一切都像是个梦境。他低头看了看脚下,脚下层层叠叠的花瓣,跟最外围的粉红色已经不同,这里的桃花灼灼,颜色犹如取自天边初绽的那一抹红霞,美艳无双。楚云非继续向前走,每踏出一步,足下都能踩到桃花的花瓣,最是真实。这一处独立的空间,与外界隔绝,不是他从鬼王的画中窥见玄机,也不能进入这真正的画中仙境。又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在这无数红色的桃花簇拥之中看到了最中央的一株花树,犹如云盖般盛开着同外面看岛上那株桃花时一样洁白的花朵。那里是整个画中仙境的最中心。空气中浮动着花香,从花间照射下来的阳光落在他身上,令楚云非几乎以为自己回到了阳间。在那盛开的白色花树下,站着一个人。楚云非眯起了眼睛,那人的身影莫名的熟悉。他终究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越是走近,这种感觉就越是强烈。然而对方却像是完全没有感到有人在靠近一样,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甚至不曾朝这边看一眼。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无疑,这也是画中人。楚云非心有所感,已经完全猜到了对方是谁,然而当他真正的走近,看到这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孔时,还是感到了真实的意外。若不是这个女子身上穿的衣裙是前朝的样式,他几乎以为自己看到的是自己的meimei商芸。她的身上穿着红裳,犹如新娘的嫁衣,裙摆一直拖到地上。她脚上的绣鞋沾着桃花的花瓣,两手轻轻交叠放在身前,美丽的眼眸看着前方,唇边含着微笑,像是在这桃花树下等着一个人归来。楚云非站在她面前。她在等的人是谁,真是不用想也知道了。旁人怀念自己的心上人,都是在画下她的模样挂在书房之中,时时刻刻地看着。只有鬼王分外不同。他创造了一个画中仙境,然后又在这个仙境里画出了她,让她在这里活转过来。哪怕是在华霄死后几千年,几万年,他也依旧能看着她鲜活地站在自己面前。楚云非在华霄面前站了片刻,这美丽的女子终于微微侧头,将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像是醒转过来一样对他说道:“你来了。”楚云非看着她,知道这也不过是鬼王的法术一部分,安静地没有答话。即使他不说话,华霄也会依照法术的设置继续说下去。果然,只听她叹息一声,带着感慨地说道:“这片桃花开得真好啊,等日后回了封地,在我住的地方我也想要种这么一片桃花。”她美丽的面庞在阳光的照射下犹如笼罩着一层光芒,令这美貌更加让人难忘。楚云非只觉得微妙,他们两个明明都长着一样的面孔,但眼前的人却因为鬼王的记忆加成,在他的回忆中呈现出一种更令人心颤的美丽。华霄仍旧把站在面前的人当成是狄琰,继续说道:“到时你还是要时常进宫来,来看看我。”在少年身后,鬼王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凝聚成形,他接了她的话,开口道:“臣不敢。”楚云非肩膀一颤,却没有回头。鬼王的话音一落,华霄便笑了起来。她连笑声都是那么美,目光盈盈地看向这个方向,说道:“有什么不敢的?”她面前站着两人,而她却只像看到一人。她说完之后,又惆怅地道:“桃花很快就要谢了,我们也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宫中去,才能实现这梦想。”像过往的无数次那样,鬼王开口道:“我会为你种下一片桃花林,让你住在其中,安乐无忧,不受打扰。”华霄不再说话了。她所有设定的台词都说完了,于是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若是下一次鬼王再进来,同样会触发法术,令她再说出这样的一段话。楚云非知道,眼前的美人看起来再真实再像活人都好,终究只是一张画影,被注入了一段记忆,做不出更多的事。他头也不回,轻声道:“这就是她。”鬼王没有隐瞒:“是她。”他站在原地,看着这生得跟华霄一般无二的少年,看他转过身来看向自己,目中又带上了那种怨恨的光芒。这目光在新婚之夜时,他曾经在他眼里看到过,只不过那时少年是装的,现在鬼王却知道他不是在装。他是真的在恨自己。少年望着他的眼睛,问道:“这就是她,这就是你心里的人?我就是她的替身?”鬼王看了他片刻,才开口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少年冷冷地道:“今天。”他转过头去,看了一眼这站在桃花树下美得不似凡人的女子,声音紧绷地道:“一开始只是觉得奇怪,你不可能无缘无故爱上一个路人。你都不在意我的名字,不在意我的过往,这只有两种解释。”“一是你要找的人就是我,我就是华霄的转世。二是你要找的人根本就不在了,任何人对你来说都只是她的替身。”“所以说,你找到我的时候是不是觉得很意外,很惊喜?这世上居然还有人跟她长得这么像,这么适合当她的替身。”鬼王一言不发,握着他的肩将人扳向自己,看了他片刻之后,又伸手去抚摸他的脸。少年这次彻底看清了他眼中的温柔和沉痛是为谁而生,根本不是为他,而是完全为了另一个人。就是这个样子,全情倾注,但又理智而绝望。因为他知道,自己面对的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替身。鬼王最终问他:“你为什么要进来,像原来那样不好吗?”他听到面前的人冷笑一声,眼角渐渐发红:“像原来那样?继续被你的示好跟温柔搞得晕头转向,想着会不会是我想错了,你是真的不在意我的身份,就这样喜欢上了我?”眼前的少年分明站在原地不闪不避,然而鬼王却知道,眼前的人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