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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被屋外阳光唤醒。他累得睁不开眼,微微蹙眉,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习惯性地在身边摸啊摸。摸到一个男人脊背,阿念下意识以为是亲近的人,便往他身上靠了靠,伸手环住他的腰。片刻后,阿念忽然反应了过来,抬头一看,这不是他的床,身边躺着的也并非甚么亲近之人,而是秦烨。阿念登时就惊得清醒过来,环视一周,发觉自己睡在秦烨房中,屋子里岂是“一地狼藉”可以形容。二人的衣物丢得满房间都是,橱门大开着,挂着他的衣服,桌上还有一只鞋……他的鞋。阿念逐渐想起昨夜的事来。他回想起在武馆中遇到的那些盗贼,还有那之后和秦烨翻滚了一夜……要命……怎么会这样……阿念痛苦地捂住脸。满屋子都是罪证,想抵赖也赖不掉了。他感觉到自己仍光着身子,便挣扎着要往被子外面挪动。这秦烨不过是认识了两三个月的友人,如此rou贴rou如新生儿般地躺在一起,真是说不出的难堪。他好容易将半个身体挪出来,好巧不巧秦烨在这时候被他动醒了。秦烨困倦地翻过身,长臂一伸便将他圈住,懒洋洋地问:“醒了?”那手正好圈在阿念腰上,秦烨摸到一手软滑,摸着摸着就摸到了他的臀瓣上,捏了一把。阿念那面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他抓住秦烨的手,帮他放回被子里,然后用最快的速度钻出被子,下床时慌慌张张,腿一软就摔在地上。秦烨感觉到动静很大,抬头看他在搞甚么幺蛾子。阿念膝盖上摔出一块淤青来,他也顾不得管,满屋子找到自己的衣物,一件件穿上,一只鞋却是怎么也找不见了。他光着一只脚走到床前,单膝跪下,拜道:“昨夜之事,秦老板救命之恩我必铭记在心。”他抬眼看看秦烨,秦烨蹙着狭长的眉,一脸还未清醒的模样。许久,他“嗯”了一声,阿念继续道:“昨夜我被人下了药,做了糊涂事,说了糊涂话,也请秦老板大人大量,千万别往心里去。”阿念边说边看着秦烨脸色,便眼看着他的脸由晴转阴。秦烨听了这话也不回答,就这么坐了起来。四下看看,发觉衣物不在身边,便对阿念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帮自己拿过来。那模样粗鲁而又冷峻,是当惯了主子人才会有的神态。阿念从未见过秦烨如此冰冷的神色,有那么一瞬觉得自己可能压根没认识过这个人,现在的他才是真的他。他从地上起来,替秦烨找来衣物。秦烨一声不响地接过来,好整以暇地穿上。待他穿戴整齐了,从床上下来,挺直腰板俯视着阿念。过了一会儿,他微微笑了一下,说:“我昨日所说的话并不是一时糊涂。你无需为难,你若不喜欢我,不答应就是了。日后喜欢我了,再答应我不迟。”他走出屋子,过了一会儿又回来,手里拿着阿念那只丢了的鞋。他蹲身,替阿念将那只鞋穿上,仰头看着阿念双目,认真道,“只是你要记得这句话,我待你是真心。如若答应,你也须得真心以待。在我面前我容不得任何虚情假意。”阿念见他也是通情达理之人,方才松一口气,作揖道:“我一定铭记在心。”几日后,被弥久不散的温病阴影笼罩的南京城似乎见到了一丝转机。几个平头百姓声称吃了长寿药铺的一味新药,当日温病便好了个七八成。这事一传十,十传百,越传越神乎,便有人来将长寿药铺堵了个水泄不通,求购此良药。岂料长寿药铺闭门谢客,也没人出来给个说法。温病泛滥之时,各种传言多之又多,众人自然也就散去不提。不久又有人传出城内几个大户人家倾其家产购得长寿药铺的良药,这秦老板早已挣了个四脚朝天,不肯卖药是看他们买不起。如此言论惹了众怒,百姓被病痛折磨得走投无路,听闻这种事真是又痛又恶,不少刁民聚集在药铺外怒骂,甚至有人砸门示威。自始至终,秦老板未曾出面,只将药铺大门紧闭。数日后,待得刁民散去,长寿药铺又突然开门迎客。几十个店铺伙计扛着药罐走入寻常百姓家,将良药赠予他们,而未收取分文。据称,服药的百姓短则一日,长则数日,温病全数痊愈。不过一月,整个南京城终于再见天日。长寿药铺的药如一股春风吹遍南京城,吹散温病的阴影。秦老板顿时成了整个城的救星,黎明百姓对其赞不绝口。自此长寿药铺的门槛被前来购药的百姓踏平,终日络绎不绝。长寿药铺从几户大户人家那处挣了个盆满钵满,又在黎明百姓间挣来了个好名声,可谓这场温病中最大的赢家了。七月,南京城的城门在关闭了整两个月后,终于再次开启。城门打开后,南京城逐渐恢复到正常生活。阿念为了等师叔回来,不顾秦烨挽留,住回了武馆中。皇天不负有心人,不过几日,他便把师叔等来了。“我有个好消息,还有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高昆坐在桌边,手里端着阿念泡的茶。这一趟虽说是旅途劳顿,这高昆看上去倒滋润了不少,花白胡子也俏了一些。阿念忧心地站在他面前:“甚么坏消息?”高昆将他上下看一眼,胡子翘翘,嗤笑一声:“看你紧张得。老夫在路上听说你和长寿药铺的老板有一腿,是真是假?”阿念一惊,心想怎么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呢??想起那夜的事,阿念脸上那神色要多复杂有多复杂,要多尴尬有多尴尬。高昆一看阿念那张脸便知:“这么说真的有?你,过来。”阿念凑上前,高昆一个大巴掌打在他脸上:“胳膊肘子往外拐的小兔崽子,你怎么不干脆把你师叔的医书都送给人得了?”阿念慌忙跪下:“徒儿不敢!”高昆:“谅你也不敢。”一顿,“那药方老夫得了。”阿念捂着被打肿的半边脸:“真的?!”高昆斥道:“混账话,哪会有假?”从怀中掏出一枚药方:“这一味药,你连着吃上个把月,毒也就解了。这可是你师叔出卖了色相换回来的,还不叩谢!”阿念一听师叔竟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忙叩头道:“多谢师叔!多谢师叔!”高昆满意地捋捋胡子,仍然怀念着苗寨中的娇俏姑娘。阿念取了方子,立刻就去抓药。余下几日,阿念一边跟着高昆学医,一边每日坚持喝药。不过数日便隐约想起一些人和一些事。他想起自己以前是个哑巴。和他一起住的那人叫阿常。随着一日一日过去,他想起越来越多的琐事。当回到自己屋子,他开始觉得熟悉,想起这里曾住过另一个人。尽管他想不起那人的样貌,但他能想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