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柱清香,深深鞠躬。穆则王子,你若在天有灵,请佑我为你找出真凶,绳之以法。“公子有心了。都说人走茶凉,我们王子走后往日交好的那些人都忙着巴结引刚王子去了,难得公子这个大数人竟肯来上香。”王妃擦着泪,话里满是委屈,“可惜引刚王子坚持把棺材封上,你来这一趟也见不着王子最后一面。”唐近本就觉得封棺太早,没想到竟是引刚的意思,如此岂非欲盖弥彰:“引刚王子为何要封棺?”王妃又哽咽了两声方断断续续地说道:“引刚王子与我们穆则王子感情深厚,知道我们王子最重仪容,不愿别人看见他憔悴的模样,所以就把棺材先封上了。”“原来如此。”唐近望着那口棺木,实在想不出什么能让王妃愿意重新开棺的理由。王妃点了点头,对这手足情深深信不疑。见唐近望着棺材,便又说道:“内堂有几样王子遇害时身上衣物,我本欲留着待凶手伏法后烧给王子。公子若实在怀念我们王子,倒是可供瞻仰凭吊。”不能见遗体,见遗物也聊胜于无吧。唐近跟着王妃进了内堂。内堂里也是一片渗人的白色,王妃一看见那染着血的亵衣便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侍女扶着奄奄一息的王妃回去休息,唐近又念了句阿弥陀佛,不为穆则,而为这可怜的王妃。穆则王子遇害时衣衫单薄,这遗物也只有两件衣物和一双靴子。唐近捧起那件血衣,又以食指和拇指测量血迹。寝殿里的血迹极少,唐近本以为是沾在了衣服上,但这衣服上的血迹也不过拳头大小。诺格的那把匕首宽一寸有余,刺中腹部怎么可能只留下这么一点血迹?短短一夜,唐近带着疑惑而去,带着更多疑惑而回。回到驿馆时已近天明,屋里灯火已熄,唐近以为浔阳正在熟睡,蹑手蹑脚进屋。“你回来了?”靠在床边的浔阳听见开门声问了一句,倒把唐近吓着了。“吵醒郡主了吗?”“我没睡。”浔阳坐直了身子,把双脚套回靴子里,“只是蜡烛烧完了,又找不着新的。”“我出去讨几个。”唐近暗责自己不够周全,竟忘了给浔阳备下足够的蜡烛,此错不可再犯。“不必了。”浔阳拦道,“天快亮了,不急着取。”一声鸡鸣划破黎明的宁静,唐近看了看远方的鱼肚白,今夜过得真快。“唐公子去了这么久,可有所获?”浔阳一夜无眠,一直挂记着唐近。担心他愚笨寻不着线索,也担心他寻着了线索会被引刚灭口。“略有所得吧。”唐近如实将今夜所见所闻告知浔阳,巨细无遗。待说完一切后,天已彻底亮了。“唐公子怀疑仵作动了手脚?”如此便可解释为何诺格从不离身的匕首会成为凶器。浔阳不由对唐近生了几分敬佩,如此细微的证据竟也没逃过他的眼睛。唐相国果真是有些本事的。唐近颔首:“但,并无十足把握。”始终他没能见到遗体,无法验证自己的猜测。浔阳叹息,可惜他们身处乌兰无权无势,否则抓了那仵作严刑拷问,岂怕他不招供。“不如我去劝他供出真相。”唐近提议道。浔阳摇头:“造伪证诬陷王子,他若认了便是抄家灭族的死罪,你拿什么劝他把一家老小的性命给你?”唐近仔细一想,确实希望不大:“那,郡主可有别的办法?”浔阳又再摇头,越发沮丧。引刚连棺材都封上了,想从死者身上找出证据推翻仵作供词也是行不通的。三日之期,已过去一日了。匕首之谜虽然解开了,却也等同没有进展。引刚握住了先机,他们异乡为客行事诸多不便,此案当真难办。也难怪后来人人提起此案都对唐近赞不绝口,只恨自己当时排斥慷王党羽,懒得打听此案细节,如今后悔为时晚矣。第37章谣言两夜未曾阖眼的唐近在蒲团上打坐休息,浔阳本也打算小憩,但与唐近同处一个屋檐下,相距不过一丈,总觉得别扭,难以入睡。浔阳侧卧过去以背对他,却又觉得后背火灼一般。转回身,唐近仍闭着眼盘腿静坐。大抵是因唐近自幼云游诸国,五官被风沙描刻得格外邃峻,而多年禅道佛偈的浸染又令他周身透着清和之气,也难怪他后来能成为与彭四郎齐名的京城俊彦。浔阳的思绪胡乱飘飞着,时而前世,时而今生。不知怎的想起了前世的唐相国多年不娶,许多人都猜测他有龙阳之癖。饶是如此也有不少达官贵胄想与之结亲,丞相府的门槛不知被媒婆踏坏了几遍。时近正午,屋外喧嚣渐起,驿馆人员往来不绝,人声鼎沸。浔阳睡意全无,再看唐近,仍似尊佛像般安坐着。这般心境浔阳叹服,只怕她纵是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也做不到这般超然物外。与其躺着耗费光阴,不如梳洗梳洗清醒些想想应对此困局之策。浔阳右手伤势未愈使不上力气,只能将脸帕丢在水里搅动沾湿,再拎起来捏几下算是拧干。想想自己这辈子、上辈子都是身在富贵里,衣食住行有莲珠她们照料,这还是头一遭自己拧毛巾。就着湿答答的脸帕囫囵擦了脸,照了照镜子里的自己,一身暗色的粗布麻衣,青丝散乱披肩,面色如蜡,郡主之仪荡然无存。浔阳不禁挂念起瑞香与莲珠,瑞香梳的发髻齐整又好看,莲珠上的妆明媚又精致。浔阳不禁叹息,此次她遭柔然人劫持想必也连累莲珠受母亲责罚了吧。那丫头跟了自己多年,从来没受过罚,此次怕该哭坏了。“郡主怎么了?”屋外的嘈杂没能扰乱唐近,倒是浔阳的叹息声惊醒了他。浔阳没有回头,自己这副憔悴模样哪里能见人:“无恙,你继续休息吧。”浔阳自寻了梳子理顺乌丝,想为自己盘个发髻。左手绾了青丝,右手却无力插上发簪。左手一松,秀发如瀑泻下。浔阳锲而不舍,又再盘卷起青丝。正偏着脑袋想再用左手插上簪子,唐近走来,拿起银簪为她别入发间。“有劳。”看着镜里的自己总算不是披头散发的疯妇模样,浔阳嘴角勾起一缕满意的微笑。可惜驿馆向来是招待官吏的,没有准备女眷所用的脂粉,她这几日只能继续素面朝天了。唐近看着镜中的浔阳,她艳妆时像东方的初阳,光耀温暖。而如今则像藏于湖中的月亮,静谧美好。“郡主可要出去走走?”这隅客房局促阴寒,草木待久了也会凋零枯萎,更何况是浔阳。浔阳何尝不想见见屋外温煦的日光,可是她的身份不能暴露,多一人见到她就多一分后患。见浔阳神色黯然,唐近暗责自己说错了话。浔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