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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谷之间。我紧急召集了几个信得过的亲信下属,瞒过了罗兰手下的人。星辉照耀着他们坚毅的脸庞,眉眼间跃动着青春的光彩。那些污浊的事物也许在十年之后能污染他们的心,但是现在他们年轻、忠诚、热血,勇往直前。“有一件违反军纪,却遵从道义的大事。”我沉声道:“如果被告发,我只有死路一条。我愿意告诉你们,是因为我相信你们是共和国的忠义之士,是最勇敢的军人。我心中有深爱的人,四年以来没有一日不牵肠挂肚,我相信你们同样如此。就是为了这些人,今天的事也非做不可。”他们肃穆地等待我的指令。是夜,我率五人的精锐骑兵绕过山谷间的平路走山路狂奔。寒冷的夜风呼呼地刮在我们身上,黑暗中一个不慎就会坠崖而死,而我们浑不害怕,年轻的血液在沸腾、燃烧。这次事件日后不仅计入史册,也载入了军事地理学课本,成为了许多参与行动的人一生的骄傲。多年后的我为我此时纯粹的心性感慨不已,此时年轻的我却根本就没有想这些,满心都是热切的愿望—杀死战争的罪魁祸首!结束战争!第二日。午后两点多,是一天温度最高的时候。因南方封锁严密,不得不走东部通路逃亡的鲁以七世率九百残部途径寒山峡谷最狭窄的部分。寂静的山谷中只听得“轰”地一声巨响,走在最前的士兵被地雷炸得血rou横飞。那是我们仅有的几个地雷,并不能给九百人的长行队列造成什么实质性损失。然而,巨响却叫醒了日光直射下的雪山,它对这批冒入者缓缓睁开了血红的双眼。鲁以七世的先头部队整个被雪崩淹没,余下的人吼叫着慌乱回撤,却加速了峡谷两侧产生的连锁雪崩。包括鲁以七世在内,从雪崩中生还者还有不到三百人。但是这并没有结束,逃到开阔地带的他们对上了虎视眈眈、早就在此等候的我的人马。狭路相逢勇者胜,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就在眼前。“柏兰登!你这个狗娘养的臭小子!”枪林弹雨中,我听到罗兰将军如此怒骂,却被迫率领他的人殊死抵抗。不得不说,虽然他人品堪忧,带兵还真的有一手,看来我不需要担心背后了。我冷冷一笑,步枪黑洞洞的枪口指向敌军,气势磅礴地吼道:“士兵们,跟我冲啊!”这日,鲁以七世身死阵中,长达四年的卫国战争结束了。我并不觉得寒山之战是那种到老了可以说给小孩子听的荣耀,因为我的人生还很长,还有机会创造更多的传奇—我本质上其实是个狂妄的人。可是,很久以后我回溯过往,发觉往事大多不堪,倒是寒山之战我对孩子们说了很多次,每次都能获得很多掌声和歆羡的目光。年纪大了的时候,我时常想起小时候爷爷给我讲的那个海上郁金香的故事,揣测着,他是以什么心境对我说这个故事的呢?是不是和我一样呢?总而言之,造化弄人,寒山之战确实改变了我的人生。鲁以七世身亡两天后,在南方顽抗的保皇党残余投降;三天后,玛利公主与共和国总统在首都签下战败协议。寒山之战的功劳自然给了罗兰将军,但明眼人都知道是我指挥的。我本来没有想得到什么功劳,只要没有惩罚就万幸了。罗兰将军虽然不是个好人,但是他是个老谋深算的政治人物,明面上仍对我褒奖不已。和他在同一个利益同盟,我也只得做出彬彬有礼的模样来,看上去好得活像亲父子。作为寒山之战的副指挥,我被授予了少校军衔,并得到了一张入场券—去往布拉帕元帅举办的庆功会的入场券。不管战功与军衔如何,新的调令不下来,我只能和默克军团一起在东部边境放羊。彼时全军团人心浮动,大家都知道快要回家了。我心思也躁得很,我知道硫夏调回近卫军了,就在首都待着。共和国在不近人情的严酷军规里,有一条略近人情的规定—军人在调动驻地时优先考虑配偶所在地。我成日里就靠着一些特别不切实际的幻想打发时间,比如在填写意向表格的时候在配偶那一栏写上“硫夏·奇瓦利爱尔,住在首都”之类的。默克将军把我叫去,告诉我我有资格和他一起参加半个月后在首都的庆功宴时,我心脏都要高兴得蹦出来了。默克将军看着我的脸色,摇摇头,说:“我就知道你想去。”“将军,请问有什么问题吗?”我谨慎地问道。“你知道的,布拉帕元帅对卫国同盟的人向来不太友善,尤其是我们准备正式以政党的身份参与下一次选举以后。据同僚们的反馈,这次军队中和卫国同盟关系紧密的人,校级以上的军官都被邀请了,包括你我。突如其来的示好反倒让人有点怀疑。”“布拉帕元帅希望大权独揽,建立端正、廉洁、有效率的独裁政府。”我说:“他看不惯平民资产阶级的放荡和堕落,也不容许他们分得权力。”“多党制是大势所趋。自由派贵族掌权太久,早已经不符合现今世界的形势。圣人和贤王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现在是资本的时代,是资产阶级民主政党的时代。”默克将军说,灰色的眼睛里跃动着坚毅的光芒。默克将军原本算是个中间派,在战争期间彻底转向了卫国同盟这一方,于是卫国同盟得到了军部两位将军的支持。他并不欣赏卫国同盟实际上的领导人罗兰,但出于立场和罗兰保持着友好的关系。他是有政治理想的人,我却是在没有选择的时候就上了船。共和国的很多年轻人都疯狂地崇拜布拉帕元帅,而我注定不能成为他们的一员。“我想布拉帕元帅大权不稳,也许是想拉拢一下其他党派的人。何况,如果拒绝布拉帕元帅对我们也不好,反而给人口实,让他有借口找麻烦。”我想了想,对默克将军说。“这正是我担心的,所以我有个提议。”“什么提议,将军?”“为什么不问问你的情人硫夏·奇瓦利爱尔少将呢?他是布拉帕元帅手下的得力干将,也是元帅的亲侄子,告诉他你受到了邀请,他会给你好建议的。”“事实上,将军。”我的脸庞微微发热:“我已经收到了。”“他怎么说的?”默克将军好奇地问。“今天早上的消息,就在您叫我不久前收到的。我想,是和布拉帕元帅的邀请同一批送来的。”我说:“他说他在首都等我。我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默克将军点了点头:“很好。看来我之前是想多了。”等我告退出门时,默克将军又叫住了我:“我认为我们需要自己的铁路网,自己的股票市场,自己的完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