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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果真如此,你定是恨透了我和我的家人,何不杀了我,为你双亲报仇?”话一出口,才想起,无名的meimei在自家父亲手里,定是顾忌meimei的安危。无名侧头看着庄少功,依旧是轻声细语:“杀你,你该死么?”庄少功生硬道:“当真如此,父债子偿,我何止该死,千刀万剐也死有余辜。”无名眼中黯然,嘴角却扬起一抹笑意:“不错,今生还不清债,若有来世,便做牛马。”庄少功听无名说得凄凉,不再说话,过了好一会,忽地抬掌往自己脸上打去。无名抓住他的手腕:“干什么?”庄少功羞愤道:“我害了你全家,还要、要对你……岂止做牛马,简直禽兽不如!”第31章割席断交无名抓住庄少功的手腕,忽然听得一声:“大哥,少主。”循声看去,无敌站在檐外的雨幕中,身躯紧裹着湿透的衣袍,胸膛起伏不定。无名松开手,目光流转,捎着些许疑问,投向狼狈的无敌。无敌呼出一口气:“他死了。”无名听罢,半晌没有说话,直勾勾地注视着无敌。“谁死了?”当着无敌的面,庄少功勉强稳定心神,恢复了常色。无敌看了看庄少功,摇摇头,三言两语要向这书呆少主禀明内情,他可办不到。“无敌,你好大的本事。”无名的视线,落在无敌沾满泥浆的裤脚上,不轻不重地道。明知是这本事指自己办事不利,无敌却歪头把手一抱,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大哥何出此言?”“我要你送药,你却告诉我,他死了?”“那有什么办法?他自己活腻了,不肯喝药,自断经脉!”“这倒是正合你心意。”无敌听得火冒三丈,暗道,你这臭王八说什么混账话,锦衣人死了,怎地就合我心意?说得好似他觊觎夜盟主的身子,巴不得锦衣人死了,好给夜盟主当男宠一般。当着庄少功的面,不好发作,抹了抹紧绷的脸上的水痕,他扯出个无辜的笑容:“少主在呢,大哥你不要迁怒于人。我纵有一身本事,也是用来杀人的,不是用来救人的。何况,那人本事比我大,别说他要寻死,就是他要杀我,我也只有引颈的份。”庄少功不明个中就里,听无敌说来是尽力了,便劝道:“唉,这也怨不得无敌……”“闭嘴,”无名毫不留情地道,“你知道什么。”无敌只觉无名今日不讲理至极:“大哥你倒是说说,你又知道什么!”无名不理会他,转头对庄少功道:“无敌,就是引你进宰羊铺,招来神调门的马车夫。”庄少功愣了愣,“啊”地一声,呆望着无敌——难怪,每次无敌出言劝慰时,自己总有似曾相识之感。可怎么也想不明白,无敌为何要乔装成马车夫?无名又道:“他妨碍你来金陵,是要我交不了差,他好当五劫老大。”无敌脸色一变,万没料到,无名隐忍至此,竟会突然发难,揭自己的老底。他俩暗地里较劲,本是私人恩怨。这般告知少主,如同比武找了帮手,实非大丈夫所为。索性来个抵死不认:“少主,我就问你一句,你信大哥,还是信我?”庄少功心乱如麻:“这……”他虽然不谙世情,但也分得出好歹。无名面冷心热,对他是以德报怨,从未算计过他。相较之下,无敌的心眼是多了些。无敌观颜察色,已知晓庄少功的心意,这书呆少主让猪油蒙了心窍,事事顺着无名。当下瞪着无名:“大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逼我走!”无名也盯着他,眼底浮现出厉色,传音道:“你今日所为,坏我大事。”无敌心中一寒,说到底,无名是认定了,锦衣人的死,是自己一手造就的。一时气不过,也传音道:“大哥,你要这么认为,我也无话可说!”“既然你无话可说,那就即刻离开金陵,我留你一条活路。”“呸!怕了你不成?老子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不但坏你大事,还要杀光乾坤盟的人,毁了庄家,让你的宝贝少主给我端洗脚水。有本事你就杀了我,你这痨病鬼,还不知鹿死谁手!”他本是来告知夜盟主,锦衣人的尸首已带回乾坤盟。此刻知会了庄少功和无名,撕破了脸,也就没必要再进茶馆了。撂下这番气话,也不顾闪电雷鸣大雨倾注,愤然转身,扬长而去。无名立在檐下,久久地注视着远去的无敌。直到那不知死活的黑影,在穿梭的乌篷船上点踏几下,消失在秦淮的那一端。——实在,太惹人厌了。又狠,又幼稚。花样迭出。或许正因如此,连动一动杀心,他也懒得。庄少功道:“常言道,以忍制己情,以恕制人情。你不要割席断交,和无敌一般见识。”无名闻话,觑着掉书袋的庄少功:“我和你一般见识了么?”庄少功语塞,自认亏欠无名,再说这些话,便是以其昏昏使人昭昭,几乎无地自容了。经过无敌这么一闹,两人之间,那隔着血海深仇不能断袖的悲苦气氛,霎时荡然无存。无名领庄少功进了茶馆,茶馆大堂搭着戏台子,正在唱。一干公子喝茶听戏,等着上菜来吃。庄少功坐定之后,无名便离席去找夜盟主。坐在庄少功身旁的,是匠门少主鲁琅玕。鲁琅玕见庄少功坐下,不声不响地,挪了放瓜子和炒豆的碟子给他。庄少功道了声谢,因平日未和同龄的武林世家公子来往,心底颇有些不自在。大堂满是吵杂的丝竹声,鲁琅玕凑到他耳边,湿热地说道:“送你的。”自怀中掏出一个平淡无奇的瓷杯,提壶斟了热水,杯面便浮现出美人的倩影。这倩影随水纹晃动翩迁起舞,倒还真有些杜丽娘还魂的架势。庄少功看得瞠目结舌,细瞻杯底,嵌着一颗琉璃珠,也不知倩影从何而来。鲁琅玕一副大哥哥的口吻:“好玩么?我自己做的。”庄少功点点头:“阁下手真巧。”鲁琅玕微笑:“阿佚,你叫我琅玕就行了。”庄少功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