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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第三个人能懂你们之间的心意。宗主是很深沉内敛的人,也是很智慧的人,他活了两百多年,很少有人能站在他的高度,用他的心境来思考问题。偏偏你能。当年宗主曾问我俩一个问题,说攻守两技,哪个更适合戡宗之旨?我说守,你说攻。他问为什么,你说以攻为守才是戡宗要义。然后他笑了。这些事我记得都很清楚,或许是因为知道自己哪一天就会不在了,所以格外珍惜每一天。那时我便觉得,你心思通透。如果你不是青丘之子,他不是戡宗宗主,你们真的很配,偏生你们是。当年我曾劝你放弃,你没有听,而你现在这种态度,又算是什么呢?抓也抓不得,放也放不下,不去听不去看不去想,你心底的东西就真的不存在了吗?我问过宗主,为什么会对你这么好,他从不曾言明。我隐约觉得,他有什么东西是瞒着你的。为什么戡宗宗主要去接近一个魔种,太白你想过没有,或许他从一开始目的就不单纯。本来就有身份和立场的隔阂,现在再加上不为人所知的目的,你觉得你们有多少可能性或许这话让你很难受,但我还是要说:放弃罢。把你心中那些缠绵至深却又痛彻心扉的念想抛却了吧。我知道,让你正视这个事实然后再抛却它,可能会让你很心痛,但人如果不这么彻彻底底的痛一回,便没法放下。我是,你亦是。太白,我不希望你跟我一样,在刀剑相对的那一日还因为情感牵绊而撕心裂肺。咬牙站起,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冲刺到男人面前,给他最后一击。剑锋在离心脏一寸的地方止住,身体被铁刃贯穿。唇色苍白,嘴角流出鲜血。还真是……痛啊。她勾起嘴角无力笑笑。男人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接住她倒下的身体。“为什么……你刚刚明明可以比我快一步,为什么要把剑停下来,为什么!”男人大吼出声,声线中有掩盖不住的颤抖。“因为……”露娜费力的开口。下一秒,绯红的剑刃刺透男人心脏。鲜血喷溅出,染了她一身,也染脏了她的脸。言尽于此,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终究都是看你。另外,那个姓谢的,我跟他见过几面,他……不简单,你要小心。我走后,这几间小屋都给你了,哪日你离开青丘可以来这里坐坐。再来这里前,我曾经去过一次大唐,去了他们的帝都长安,很美的城市,相传是墨子大师亲手设计的。有一条街种了许多梅花树,我去那次刚好是冬季,朵朵梅花绽放枝头,很漂亮。后来到了这里,一直想种一棵梅花树,但总是忘记,太白,可以麻烦你帮我种一棵吗?就算我看不到,但只要想想,就会很开心。这辈子,我再无甚心愿了,如果有来世……来世,我希望我可以去长安,再也不背负这样的宿命,太累。太白,千言万语终需一别。如有来生,我们再见。保重。“因为……我也该走了啊。”男人嘴角咳出血,低头看着怀里的人,突然笑了。“是啊,我们都该走了。”这宿命,太久了。无论是于背负的人而言,还是代替的人而言,都太久太久。“我知道自己早就该死,但我还是想留着这条命,想想能不能哪天再见你一面,果然,我还是见到了。”他伸手去擦她脸上的血,却越擦越脏。“别……擦了,”她有气无力的开口,每一个字都用尽了力气:“就这样,这是我们的血,我们家族的血。”“那把铁剑,你还记得吗?”“怎么会……不记得。”他长她整整十岁,他二十岁的生日上,她送他一把剑,便是这把。“哥哥,这把剑好看吗?”年轻人低头,粗劣的制造,一般的品相,怎么都当不得好看二字,偏偏他笑着揉上女孩的头发:“好看。”“有多好看”“天下第一好看。”“兄长……”露娜一边咯血一边问:“这把剑……好看吗?”男人也用尽最后的力气:“天下第一好看。”露娜笑了,像暗夜盛开的花。她张了张口,终是闭上眼睛。真想念当年的月亮。好想念当年的月亮。露娜,绝笔。第36章【三十五】李白闭眼叹口气,把信纸收回放好。打开箱子,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她抄的自己的诗。一笔一划,工整古拙。李白一篇一篇地翻过去,眼中酸意渐渐泛上。当年自己曾嘲笑她字迹拙劣,每次给自己写的东西都不想看第二遍,而现在却是想看也看不见了。恍惚间女子提笔无语的样子又出现在自己面前:“不是说好了不以己之长讽人之短吗?”心中一痛。李白关了箱子,不忍再想。从后院提一壶酒,坐到梅花树下。雪花簌簌飘落,不时夹杂着几片梅花花瓣,落在自己脚边,美而寥落,不知像谁临别的眼神。竹林里再不会传来刀剑碰撞的声音,再不会有一个俊逸帅气的女子耐心地指导自己一招一式,尽管现在的自己已不再需要她的指教,却总是忍不住想让当年重演。“出招太慢。”“力度不够。”“记得闪避。”“啧,又错了。”……无数次在小屋里醒来,总觉得她会在竹林里等着自己。推开窗户,抬眸远望,什么都没有。习惯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有些人明明都走了那么多年,这些习惯却让你一遍遍地想起她。尽管早没了当初的撕心裂肺,然每每触及到,都会隐隐作痛。连着血rou,连着心脉。雪花夹杂着梅花瓣不时落在李白身上,少许擦过眼帘,偶尔一两片飞落的慢,打着旋落下,他伸手接住。抬头看一树梅花,那样绝丽的颜色,美的不真实。就像她一样。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响起,李白自顾自喝酒,没有回头。身旁有人轻轻坐下,伴随着酒坛触地的声音。“今天是她的祭日,我来看看她。”男子清冽沉缓的声线。李白讽刺地一勾嘴角:“尸骨无存,墓碑无立,你能看什么”“梅花树。”寒门寂寞春归晚,总把梅花误故人。李白一怔,继而灌了口酒,低垂了眼帘。男子站起身,对着梅花树恭敬地拜了三拜,然后又坐在李白身边。带来的两坛酒被放在李白脚边:“我知道你好酒,今天又是她的祭日,怕是更会多喝,所以特地带了两坛过来。一个人喝酒闷,所以陪你喝。”“你也是有心了。”男子自顾自打开一坛酒,靠着树边饮边道:“算起来,她还长我两岁,当初在启贤大会上见到她时,便觉得她气度非凡,一直想向她讨教,却始终没有机会,哪知再度得到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