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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长宁有些心虚地缩了缩肩,而后又猛地挺直,装出一副言之凿凿的样子来给自己打气:怕什么!即便错了,长公主的气势也不能丢!而身边,沈玹一怔,而后了然笑道:“原来长公主生了大半日的气,竟是在气这个。”被撞破了心事的萧长宁更加心虚,呼吸都抖了一抖,却仍强自镇定道:“本宫不是小气之人,本宫未曾生气。提督喜欢谁,有无对食,跟本宫一点关系也无。本宫不在乎,一点也不在乎……”她声音越来越小,轻咳一声,闷闷道:“真的不在乎!”说完,还自顾自地点了点头。此地无银三百两。饶是沈提督在感情方面迟钝如此,也该知道长宁长公主是吃醋了。明白了这一点沈玹越发愉悦,低笑一声,不知为何,竟生出一股要将萧长宁拥入怀中好生安抚的冲动。他到底克制住了自己心底一丝陌生的渴望,良久方端正道:“本督没有对食。”萧长宁猛然抬眼,面露狐疑之色。见她不信,沈玹又重复了一遍:“本督从未有过对食。”“可明明有人曾亲眼见过,你在司礼监的时候曾与一名宫女花前月下。”萧长宁愕然道,“而且今日在校场,本宫分明看到你与一名大宫女交谈,举止亲密……”“哦?”沈玹没有丝毫被拆穿秘密的尴尬,依旧不疾不徐地问,“殿下看见她的样貌了?”“梅树遮挡,不曾见到。”萧长宁赌气似地说。不过事后仔细想来,那宫女的身形轮廓熟悉得很,一定是她曾经见过的某人。“臣不知殿下是从何人那里听到了这些风言风语,不过,殿下今日所见的那名宫女,却并非我的对食。”沈玹的眼中藏有锋芒,捕捉着萧长宁细微的神色变化,缓缓笑道,“她是本督的探子,因有情报交接,故而相见。”探、探子?!沈玹不像是在开玩笑,明白自己误会了什么后,萧长宁睁着双眼,眼中渐渐地泛起了水光。巨大的尴尬感如潮水般席卷而来,将她的委屈和愤怒冲击得七零八落。萧长宁猛然低下头,将脸颊埋入双手之中,难堪至极地‘啊’了声。“本宫庸人自扰的样子很难看罢?”她带着莫名的哭腔,呼吸发颤,羞耻而又难堪地说,“……太丢脸了。”沈玹嘴角带笑,掏出随身携带的笔墨和无常簿,在簿子上记上一行:某年月日,长宁长公主吃味,本督见之十分愉悦……然后才合上簿子,淡然道:“殿下一貌倾城,怎样都不难看。”本宫信你才怪!萧长宁无力地倒向一旁,羞得无地自容,磕磕巴巴道:“本宫不、不知提督在宫女中也安插了探子,误会你了,此事就当揭过,不、不许再提。”沈玹正色道:“殿下无端发火,本督心中委屈,怕是不能忘了。”“本宫错了,本宫不是在生你的气。”萧长宁将如玉般纤白的手掌下移,露出一双水汪汪的玲珑眼,软声央求道,“本宫是在气自个儿,一时想岔,以致口出狂言……反正,反正你也对本宫做了那些轻薄之举,两事相抵,我不追究,你也勿要再提。”说到此,她莹白的耳尖已浮上一层可疑的红晕。沈玹望着她那只宛如雪中落梅般的耳尖,眸色黯了黯,笑道:“殿下的意思是,以后若是殿下再做了错事,也可用这般‘轻薄’之举抵消掉?”萧长宁张了张嘴,刚要反驳,沈玹却是不容置疑地点了点头,说:“很好,本督记着了。”不、不是这般意思啊沈提督!然而想要反驳已是来不及了,她只好怏怏闭了嘴。看来自己以后要更加谨慎小心才行,决不能再像今天一样意气用事。让沈玹亲吻一次已是头晕腿软,若是再多‘轻薄’几次,那还得了!想到此,她不禁又回味起雪中那个绵长炙热的吻来,又是一阵心慌意乱。好在马车很快打道回府,轻微的颠簸摇散了她满心的旖旎。她不敢看沈玹,生怕视线会不自觉地为他而停留,索性朝一旁坐开了些许,将半张脸埋入兔毛领中,闭目假寐起来。沈玹望着她薄薄眼皮下不安滚动的眼珠,望着她纤长浓密的眼睫,嘴角缓缓勾起一个狩猎得胜般的笑来。这场雪下了一天一夜。入夜,萧长宁躺在榻上辗转反侧,生平第一次彻夜失眠了。“本宫约莫是中了名为‘沈玹’的蛊……”她拥着被褥,侧身望着桌上燃到尽头的烛火,自语般喃喃道。她睡不着,只要一闭上眼,脑中便总会浮现出沈玹的容颜,浮现出初雪下的那个猝不及防的深吻……听了一夜雪落的声音,在清晨大雪压断树枝的嘎吱声中,她总算累极而眠。醒来时已是天色大白,她昏昏沉沉的从被褥中爬起,摇铃问道:“几时了?”夏绿和冬穗闻声进来伺候她穿衣梳洗,回答道:“回殿下,巳时了呢。”巳时?她竟一觉睡到了现在,错过了早膳的时辰!之前她答应过沈玹,要和他同食共进相敬如宾的,今日早膳无故缺席,他不会生气了罢?夏绿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笑道:“沈提督说了,今日天寒大雪,殿下可以久睡些,无妨的。”萧长宁‘咦’了声,张开双臂,任由宫婢将衣裳给她套上,疑惑道:“沈玹现在竟如此大方了么?”“是呢,奴婢们也觉着奇怪,今日沈提督似乎心情很不错呢。”冬穗抢着说道,“沈提督不仅学会了体贴殿下,还命人送了两大箱子的首饰和绸缎来南阁,样样都是精致无双的宝贝。”萧长宁讶然,问道:“何时的事?”“今儿一大早抬进来的,奴婢们不敢擅自挪动,便堆放在外间等着殿下来处理。”冬穗喜忧参半,支吾道,“殿下,沈提督突然示好,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呀?”萧长宁也拿不准沈玹这是何意,难道他也对自己有了一分情义?不过这个想法才冒了个头,便很快被她否认:不可能的,昨日两人唇舌相戏,他的神情依旧平静,平静得令人心寒,明显只是在执行一个任务,不像是动了情的模样。说来也是自己作茧自缚,她竟指望一个太监动情?想到此,她眼底的那点儿欣喜也化作了淡淡的忧虑,心不在焉地应了声:“本宫知道了。”梳洗完毕,她顾不得吃上两口粥水果腹,便匆匆去了外间。不大的房屋内果然放了三口红漆铜皮包边的箱子,堆的是城中最华美艳丽的绸缎。桌子上亦摆了几只富贵的首饰盒,萧长宁将盒子打开,里头的金玉钗饰、珍珠宝石大放异彩,珠光宝气几乎要刺痛她的眼睛。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