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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甚至宁愿自己瞎了眼,当下使劲蹙起眉头,狠狠道:“等我做了木帮大当家再收拾那个善小娘不迟,眼下要紧的是,怎么让爹他把木帮传给我。”这,也正是她砸家什打婢女的因由所在,费尽心机的撺掇那些个大柜、头棹、槽子头等等去找文重闹,好使得文重迫于大多数人的意见,不会把木帮留给文武,谁知,到了关键时刻俞有年打了退堂鼓,所以文婉仪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白白搭上青萍,什么都没做成。芬芳是她唯一可以商量事情的人了,只是芬芳并无良策,叹气:“除非老爷没了,否则……”没等说完,文婉仪一把抓住她的手:“你说什么?”芬芳吓了一跳:“奴婢的意思,老爷不会把木帮留给小姐你的。”文婉仪空荡荡的眼眸里,突然升起一股煞气。第一百三十三章懦弱偏多情,霸道不滥情响晴的午后,浮云几朵并不蔽日,气息暖的可以穿夹。文婉仪将养了几天方能挣扎着起来梳洗,望铜镜中朱颜已改,这般病殃殃的,饶是天生丽质也被岁月磋磨得不成样子,她抬手摸了摸高耸的颧骨,一层皮包裹着,忽然想起了善宝吹弹可破的肌肤,明媚多情的眼眸,刁顽精灵的表情……她叹口气,自己还是在豆蔻年华的时候,也是那样青春迫人,而如今年华随水,一腔子的情愫何尝不是也付之流水了。铜镜里露出芬芳的脸,问她:“行么?”她那仍旧浓黑的秀发被芬芳挽了两个简单的发髻,更简单的插支珠钗,再无其他繁复饰物,这样的打扮配上这样的身子这样的心情,很好,她点点头,忽然发现镜中两张脸的对比,她是那样的苍白,芬芳是那样的红润,她突然就来了气,推倒铜镜扯开发髻,怒道:“你的手仅会拿筷子吃饭么,我让你挽个坠马髻你却挽个平髻,我又不是七老八十了。”芬芳习惯了她时不时的突然发脾气,心里虽然也不舒服,也还是哄着:“重新梳就是,动不动就气,气坏的是你自己。”芬芳低眉下气,她的心里微微舒坦了些,道:“你是大丫鬟,是管事,改天找那个善小娘要个梳头丫头来。”芬芳自己不开心,也想找个人出出气,于是鼓动文婉仪:“就今个吧,听说客院已经开始重建,那善小娘里外的忙,风光的很。”文婉仪静静坐了良久,权衡是先解决木帮的事重要还是先找找那个善小娘的晦气,最后决定还是先去看看善宝,毕竟解决木帮的事还需要一点点准备,于是让芬芳和新晋二等丫鬟水灵搀着她,出了门仰头看看大日头,躺了几天。仿佛从阴曹地府逡巡一趟才回来,阳光真好,人间真好,所以要好好活着。哪怕多活一天。右腿才迈出门槛,小丫头来报:“二少奶奶,李姨娘来看您。”文婉仪听芬芳那里叨咕着“她来作何”,心里琢磨这个李姨娘不会是闲着来串门,必然是有求于自己。示意小丫头把李姨娘引进来。未几,李姨娘笑盈盈的走进了二门,见了她遥遥即高呼:“二少奶奶好个人品!”溜须拍马,文婉仪心里不知啐了多少口,嘴上却道:“这是什么风能把二娘吹来。”李姨娘到了她近前道:“二少奶奶如此称呼岂不是折煞我了。”妾侍,毫无地位。文婉仪无力的笑道:“夫唱妇随,公略怎么称呼我就怎么称呼。”李姨娘一副受宠若惊的欢喜,然后从袖子里摸出个檀木盒子,上面阳文图刻美人簪花,一看即晓得是妆奁。她也不打开,直接塞到文婉仪手中道:“这串珠子可不是清澜江的,而是来自南海,当年老爷去进购药材买给我的,因为名贵所以我一直舍不得戴,现如今我人老珠黄也不配戴这么好的珠子,所以送给二少奶奶,所谓宝剑赠英雄,二少奶奶这样的美貌方能配上这样的珠子。”一贯自负的文婉仪很喜欢李姨娘的这番话,也不看珠子的好坏。直接谢了,然后往屋里请,李姨娘却指指天上道:“日头晒着恁舒坦,不如我们就这里坐吧。说几句我就走。”文婉仪就让丫头搬来两把绣墩,挨着那丛含苞待放的小桃红坐了,对李姨娘道:“有什么事说罢,但凡我能帮到你的。”李姨娘一拍腿:“二少奶奶果然冰雪聪明,那我也不兜兜绕绕了,为了这么一宗。客院重建了,需要采办大量的木材啊石料啊,还有招些泥水匠人木工匠人等等,这上面少不得有个人张罗,二少爷管着那么多商号无暇分身,必然会指派个人出来,而二少爷面前能说上话的当然是二少奶奶。”文婉仪接过芬芳递来的茶小呷了口,道:“你想把这个差事给公望?”李姨娘又一拍腿:“二少奶奶真是个伶俐人,怪不得大家都说你是个脂粉英雄,帮着老爷子管那么大个木帮,我才开了头你这里就明白了。”文婉仪把手缩在袖子里,这几天茶饭不思瘦得不成人形,怕李姨娘看见她鸡爪般的手,对于祖公望她是满心瞧不起的,懦弱还偏偏多情,担不起任何一件事当然也担不起一段感情,而祖公略虽然霸道,她就喜欢那样霸道又不滥情的男人,不过既然李姨娘有求于自己,何妨送她个人情,在这祖家大院她也算是初来乍到,需要拉拢人,便答应下来:“晚上罢,晚上公略回来我就同他说说,就是公望太腼腆,怕管不了那么大宗的事。”李姨娘忙替儿子周全:“圣贤书读多了,凡事都讲究个仁义,放不下面子撂不下脸子,所以我才想让他历练历练,好在客院我也去得,盯着他些,而二少爷二少奶奶若是肯教教他那就更好。”天赐良机,文婉仪正想找善宝的晦气,偏李姨娘给她送来了机会,遂答应了,也不留,送走了客人她就往抱厦而来。好天气,善宝也与祖公略在庭院里坐着说话,客院重建她亲自画了图样,放在面前的藤编小茶桌上铺开给祖公略看,那厮却问:“你画的这是?”善宝还以为人家夸她画得好,沾沾自喜得意洋洋:“谢谢夸奖。”不料祖公略接着道:“你这又是水又是桥又是驿道又是客舍,客院不过祖家大院的一部分,不是汴梁城。“善宝:“这……”微垂头揉着发烫的面颊。祖公略一旁看了,稍加迟疑,便将那图嗖嗖卷起,随后揣入怀里,坏坏一笑:“我的意思,客院不过祖家大院一部分又不是汴梁城,你这又是水又是桥又是驿道又是客舍,当真敢想敢画,这么幅画放在我的书肆,不知能不能卖到三千两,若是能,我就分给你一千两罢。”聪慧如善宝,安能不懂他的用意,心存感激,还不忘呵斥他:“痴心妄想,一文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