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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离开

    挂在墙壁上的大钟踢踏踢踏地转动着指针,一圈一圈地绕着,紧紧关闭着的窗户正遭受着瓢泼雨水的狠狠打击,打得窗户啪啪作响,一眼望去窗户上模糊一片,只有一层密密的雨帘。

位于旅店楼下的大厅里,程青屿无奈地叹了口气,看现在这个情况,这场暴雨还要再下几天了。

这场雨从三天前开始落下来,哗啦啦地下个不停,也不见雨势变小,反而越下越大,风雨大作时更有雷声轰鸣不断。

在这样的恶劣的天气里,剧组根本没办法开工,所有人都窝在了旅店里了,趁着这难得的空闲时间,大早上都没什么人早起,反而热衷于睡懒觉。

即使是这样,程青屿也还是按照习惯早起,在空荡的大厅里打了三四趟拳法。

他慢慢地调整好呼吸,缓缓地喝着白开水的时候,一抬头便看见旅店的老板穿着一身雨衣和雨靴走到门口。

程青屿看着老板脸上忧虑的神色,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带着点疑惑,礼貌地开口问道:“老板,发生什么事了?”

老板将身上的雨衣扎好,唉声叹气地回答:“唉,这场雨一直不停,镇子上好多地方都塌了,河水也在上涌,镇里正组织人去帮忙呢。”

因为天天早起锻炼的缘故,再加上程青屿平时还会和他打招呼的平和态度,让老板对他印象很好,自然也愿意告诉他这些消息。

闻言,程青屿的眉头都拧在一起,照现在的情况看,只要雨还在下,只怕小镇的状况会原来越严重。

老板也顾不得和他寒暄,弄好了雨衣就招呼一声,快步踏进了密匝的雨帘里,整个身形都隐去了痕迹。

感觉到事情的棘手,程青屿索性拿出了手机上网刷着最新的消息,逛了一圈,他无奈地伸手揉了揉眉心。

最新发布的天气预告令他的心沉了沉,可是想太多也是无济于事,他决定上楼去找导演说一下情况。

上到三楼,他却在走廊里见到了右手手臂上缠着一圈绷带的谢瑨行。

他对谢瑨行打了个招呼,“谢哥早上好。”

“早上好。”谢瑨行冲他扬了扬手里的剧本,面上带笑,“趁着有空,过来我这边,我们一起对一对戏吧。”

程青屿愣了一下,随即欣然点头,道:“好的,我先回房间去拿剧本。”

敏锐如他转念一想就明白了谢瑨行话语里的提携之意。谢瑨行现在的举动明显是表达谢意,即便程青屿那时候也是出于自救的行动,但谢瑨行还是记住了,而且他却没有明说,直接摆出来,而是用了一个迂回的方法。

面对谢瑨行体贴的态度,程青屿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他的帮助十分熨帖,足够切合程青屿的需求。

简单地跟导演张博然说了小镇的情况,他便回房间拿了剧本往谢瑨行那边走。

差不多到饭点的时候,大部分的人都下到了楼下,却猛地发现没有平日里早已准备好饭菜的场面——厨房里只有一个大厨在满头大汗地干活。

大厨苦恼地解释道:“各位,原本的帮工回家去防灾了,这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又没有三头六臂,一大群人的饭菜,我可没办法怎么快拨弄出来啊?”

“那老板娘呢?”张博然皱着眉问道。

“唉……”大厨叹了口气,“因为这场大暴雨,老板娘家里的房子出现了塌方,还有家人出了事,她赶回去照顾了。”

最后张博然只能头疼地冲着一大群人询问道:“你们谁会做饭的,出几个人来帮忙吧,要不然一大伙人都没饭吃了。”

“……”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剧组里大部分人都是大老爷们,平日里跟着剧组四处跑,剧组里都包三餐,他们哪里还有机会在家里自己做饭啊?这简直是为难他们啊?!

看着一群人齐齐摇头的模样,程青屿有些好笑,想了想,他开口道:“我的刀工不错。”他回来后大都是在外边随便吃点,那么多年都没有动手做饭,现在唯一拿得出手的就只有在末世看丧尸砍得多练出来的刀法了。

“好,算你一个。”张博然举目四望,“还有谁?能简单炒点菜的都行。”

最后只有两个人出来,一个是化妆师,另一个是女助理,而且她俩还表示厨艺一般般,只能做点简单的东西。

“……”看着这么点人,张博然顿时无语,也说不出什么话来,直接挥手让他们三个进去厨房跟着大厨做饭,而剩下的则是让他们帮忙择菜。

不过,那两个女的一进到厨房,登时就傻眼了。

女助理指着大厨正刷着的炒锅,目光惊异,“……这是?!”

大厨是个爽朗脾气的人,哈哈一笑,“姑娘,你没见过烧柴火的大灶吗?我们这边家家户户都盛行柴火灶,炒的菜比用煤气弄出来的好吃多了。”

女助理苦着脸,道:“我只会用燃气灶煮饭,这样的灶头我哪里会弄啊?”

化妆师同样心有戚戚地点头,柴火灶她们只听说过,根本就没有见过,更何况要用了。

“掌勺的不是有大厨你吗?”程青屿站在一边,面上带笑。

“唉,仅仅我一个人哪里忙活的过来外边那么一大群人的饭菜啊!”大厨转而招呼道,“小伙子你的力气比她们大点,我教你掌另一个灶头炒菜吧。”

想了想,程青屿倒没有拒绝,当即点点头,答应道:“那好吧。”

跟着大厨学点手艺,回去后他还可以时不时煮一顿犒劳一下自己,而且天天在外边下馆子,他的荷包也坚持不住,在家里做饭是势在必行的事情。

于是,几个人就这样分工合作开了,程青屿先将洗干净的食材干脆利落地切好,手起刀落下没一会就搞定了。接着就跟着大厨的步骤,站在两个并排的灶台前,握着大锅铲当起了临时厨师。

蹲在另一边灶口,被委派来烧柴火的女助理看着程青屿从生涩渐渐熟练的架势,闻着缭绕在鼻尖的诱人饭菜香她口水直流,暗地里更是忍不住在心里爆了粗,卧槽,这第一次学炒菜就有这样的手艺简直是逼死广大女同胞的节奏啊!

她偷偷了扫视了四周一圈,而后暗戳戳地掏出手机,对着程青屿卡擦卡擦地拍了好几张照片,才心满意足地收起手机。

感觉到女助理的动作,但程青屿只是挑挑眉,也没有出声,握着锅铲翻炒了几下,也拿起一个大盘子盛了起来。

花了三个小时,终于弄好了这顿饭。

众人看着说是程青屿第一次炒出来的几道菜那是一脸的不敢置信,特别是谢瑨行立马就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称赞道:“好手艺!以后我们就有口福了!”

程青屿笑眯眯道:“那是大厨教得好。”他这话说的可是实话,大厨也没有藏私,详细地给他讲了不少窍门,几乎是手把手地教导他。

靠着强大的精神力观察细微,掌控着适当的火候,再加上大厨教导,他学得足够认真,才会有不错的效果。

沈意顿时做出一副苦恼的样子,叹息道:“别谦虚了,你这样的手艺还说是第一次做,还让不让我这个厨艺小白有活路了?!”

话音一落,其他人顾不得掩饰,立刻就哈哈大笑起来。

于是吃饭期间的氛围更是其乐融融,一派和谐。

程青屿眼睛微微眯起,视线好似漫不经心地扫视着周围,目光缓缓地移动,从一个人身上看到另一个人身上,等视线落到某个躲在角落的身影上,他的眸光沉了沉。

看到对方躲闪的视线以及心虚的小动作,程青屿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不屑的冷芒。

这样的胆子还敢对他下那样的暗招?!

这几天,他一直在暗中观察剧组所有人,那天晚上因为暴雨的遮掩以及混乱的场面,其他人都没有发现那道耀目的强光的出现,所以,他也没有声张。

程青屿从来就不是忍气吞声的人,既然对方有胆子动手,就要有心理准备来承担他的怒火。

不过,现在却不是报复的好时机,他还要等一等。

时间就这样晃晃悠悠地过去了,两天后,雨势开始逐渐变小,笼罩在天空那层厚厚的乌云散开了,露出了期待已久的灿烂阳光。

闲散了好几天的剧组又恢复了之前紧张的节奏,或者说比之前更甚,导演张博然更是拼命压榨着众人,紧锣密鼓地赶着拍戏,极少有休息的时间。

因为之前享受了几天的闲散日子,众人也是有苦说不出,明知道导演在赶上映档期,也只能苦挨着继续工作了。

在这期间,剧组还出了一件不大不小事情——王峰在拍一场夜戏的时候,很不小心地摔断了一条腿。这样就难办了,他的戏份还没有全部拍完就意外受伤,而且骨头也不是短时间能养好的。

于是,导演张博然只能壮士扼腕,十分可惜地删掉了对方的一些戏份,简单地补拍了一些镜头就放王峰离开了,即使王峰再三恳求也没用。

拍摄的时间过得飞快,几天后,程青屿的戏份也快要拍完了,作为配角,他的戏份比主角要少很多,所以他离开剧组的时间也相当早。

“卡!这一条过了!”张博然话音一落,原本寂静的片场就热闹起来。

程青屿擦着汗走到张博然面前,打了声招呼,“张导。”

张博然脸上带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透着亲近,道:“小程,你的戏份结束了,之后有什么工作吗?”

“没有其他的工作了。”程青屿摇摇头,随即微微一笑,道;“那张导您有什么好介绍吗?”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跟张博然的关系相当不错,说话的口吻很熟络。

“你这小子!”张博然笑骂了一句,面上也没有介意的神色,他在口袋里掏了掏,拿出一张名片递给程青屿,“拿着这个,到时候打电话去试试。”

程青屿愣了愣,他刚才只是随口问一句,哪里会想到张博然真的会给他这样一个机会。

他面色一敛,态度端正地给张博然鞠了一躬,话语诚挚:“谢谢张导!”这样的机会对他来说可谓弥足珍贵。

“能不能行还要靠你自己的本事。”张博然摆摆手,话音一转,“不过,你千万别给我丢脸啊!”说到最后,他的声音立马就严肃起来,冷面一摆,那是相当有威慑力。

程青屿重重地点头,“张导,您放心。”

在剧组里面,张导对他的要求一直很高,平时也会指点他,明显对他寄予了很大的希望。即使不算张导的看好,为了他自己,他也会好好把握这次的机会的。

告别的剧组的众人,程青屿带着特意通过大厨买的山货,背着一个小包,乘着车离开了待了一个多月的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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