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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赵幼苓摇头,灯火下,她蹙起眉头,一脸凝重。“这不是水金。水金需要在江沙水中淘砂金,千百次才可能得一块狗头金,大部分时候能得到的都是麸麦大小的小粒。这个,是山石所出,溪水上游应该有金矿,开凿过程中,落进水里,顺流而下,就积聚到刚才的溪边。”她说的有理有据,叫人心头一颤。小老汉们虽然一把年纪,可多少也知道山里头的矿不管多少,那都是朝廷的,私底下开矿,那是要杀头的重罪。这一下,手里的手头也拿不稳了,忙捧给瑞王。“王爷,难道山里真有人偷偷开矿?”仆从一脸疑惑,“这是要杀头的重罪,说不定这矿转运司和提举常平司已经知晓了……”“不对,燕地从前的矿皆已经记录在案,并没有青都的名字。今次新发现的矿,都在其他位置,也没有青都。”瑞王摆手,止住仆从的话,看向赵幼苓,“荣安,你确定这是金矿?”赵幼苓颔首。她跟着呼延骓学了好些东西,辨认一两块金子并不在话下。想到刚才遇见的人,她不免有些担忧:“那个陈荣……”瑞王显然也想到了这事:“他不是为了堤坝来的。”瑞王话音落,一时间林间风起,吹得人汗毛战栗。“先下山,找个地方住一晚,明天再上山看看清楚。”瑞王道,他看着石头,见上头金子亮闪闪,长久地沉默了下来。山脚下有个村子,离青都县城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只是天色已晚,城门早该关闭,再往青都去有些麻烦,瑞王一行人索性在村子里住下。小老汉们就住在这个村子。赵幼苓去见了老汉们口中说的那个从县衙里被打出来的,老张头的孙子。十来岁的少年郎,被打得鼻青脸肿,胳膊腿都被包扎了起来,连吃口粥,还需要家里爹娘照顾。尽管如此,问起堤坝的事,他还是笃定地说真的看到了裂缝。蛛网这么大。少年郎如是说。清晨,村子还被大片浓雾包裹的时候,赵幼苓已经与瑞王一行人,站在了山脚下。“今天雾大,王爷上山的时候可要当心一些。”小老汉们抬头看看山,提醒道。瑞王颔首。山间雾气重,一不留神就可能迷了路,一行人你跟我我跟你,谁也不敢神游,深怕走丢。还是昨天那个位置,水流丝毫不比昨日傍晚看着小。瑞王与赵幼苓先后走上堤坝,望着两段高涨的水位,一时沉默无声。身后,几个仆从正向四面看着,手放在腰侧的佩刀上,保持警戒。“还是看不出问题。”瑞王道。赵幼苓蹲下.身。堤坝面上并无裂缝,可老张头的孙子说得笃定,指天发誓亲眼看到堤坝有裂缝不假。她信那个少年郎,从看到瓜子金开始,她就觉得那个陈荣一定哪里有问题。赵幼苓往后退了几步,站在堤坝边,一丛从堤坝里长出来的杂草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再蹲下,扯住杂草往外拔了两下,竟觉得底下似乎有些松动。“怎么了?”瑞王走下堤坝,见状询问。赵幼苓不答,只凑近了,伸手往堤坝上扒拉两下,稍一用力,一小块表面就被卸了下来,露出里面成团的干枯杂草。有水,从草团的缝隙间往外涌。“这……这里头……”小老汉们目瞪口呆。赵幼苓刚要抓一团枯草出来,却听见一串脚步声从后头传来。她抬眼望下看去,沿着河道,有一群人影正朝这边跑来。瑞王蹙眉:“他们……”赵幼苓鼻子一动,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跑!”林间的风带来下首淡淡的血腥味。猎户不会这时候上山狩猎,雾都没散,连人影都瞧不见,能找到什么猎物。这血腥味,分明是伤了人。瑞王出行,身边只带了几个仆从,虽也会武艺,能护得瑞王周全,可现在是在山里,除了瑞王还有赵幼苓,还有几个老汉,他们几人再厉害,也不能护住这么多人。赵幼苓一声“跑”,一行人顿时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难道是杀手?”一个仆从道。“看样子不像。”另一人答,抽空回了下头,见赵幼苓跟得上,便问道,“郡主可看出了什么?”赵幼苓咬牙:“是昨晚在山里遇见的,那个一开始说话的人。”这座山,平日里走动的百姓并不多。山路被踩出来,又很快就长满了杂草。他们跑得匆忙,听着身后不时传来的叫喊声,连路也顾不上了,跑进了一片比人还高的杂草丛中。后面是个小山坡,不是很陡,山坡下有溪水,水流湍急,应该也是一条支流。他们躲在草丛中,脚步声凌乱地从前面跑过,尽管有虫子跳到脸上,也没人敢在这时候做一个多余的动作,生怕引人注意。“人呢?”“没看到!”“找!大人说他们发现了金子,不能让他们活着从山上下去!”“早知道把山下那些人带上来,他们不出来就杀一个。就不信杀完了,还不肯乖乖出来!”有小老汉惊得就要站出来。赵幼苓立刻乱拽住他的袖子道:“这些都是陈荣的人,是想要引我们出去!这时候冒头,你以为他们会让你活着去见家里人?”瑞王也安抚地按住他的肩膀:“不要慌,我们很快就能下山。”那几个人看身形,并不是什么职业杀手,高矮胖瘦,什么模样都有,手里的刀也寻常得很,应该只是陈荣自己的几个得用的人。等那几人匆匆来,又匆匆去,手里的刀在草丛上头划拉了几下,人影彻底地消失不见了,赵幼苓才第一个站起身,往人走的方向看了几眼。“都走了,快,趁现在。”仆从也站了起来。瑞王起身,几个小老汉在草丛里躲久了,腿软站不起来,他顺手就拉起一个:“走吧,同一个地方不能躲太久,不然就失去了逃跑的机会。”都是想要活命的人,老汉们听得心如坠冰窟,顾不上腿还软着,赶紧你拉我我拉你爬起来。山路难走,一行人在山里吃力地走着,怕被人听到声音,不敢拿砍刀砍掉过高的杂草,连草丛当中可能有的蛇都顾不上了。有个老汉越走越慌,眼眶都红了,嘴里只重复着:“他们要杀人的,他们想杀了我们。”赵幼苓:“他们是要杀人,可你不跟着走,只会死得更快。”一个老汉憋着眼泪,喘了口气道:“姓陈的狗官一定在这山里头做了什么坏事,不然……那个金子!郡主说的金矿,难道是他偷挖的?他怕我们知道了这事,所以要杀我们?”赵幼苓:“他不知道。他只是担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