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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是盯着绣牡丹花的鞋面,不敢看他。“明日一早便要离开州城?”“是。”“这般着急?”魏正则不由蹙眉,“那你现下可有时间?”秦画晴就是没有时间也要说有啊,她抬起头,眨眨眼睛:“魏大人,是有什么事情吗?”魏正则解释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时值上元前后,州城街上格外热闹。你难得来渭州,我自然想带你四处看看。”“……好啊。”秦画晴抿嘴一笑,“我也正想逛逛渭州的灯市。”一旁的锦玉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刚才是谁说这花灯没什么新意来着?魏正则要回衙门换下官服,秦画晴站在原地,踌躇道:“魏大人,我就在此处等你便是。”魏正则沉下脸,觉得不妥:“外面寒风肆虐,你也不嫌冷,万一冻出病怎办?徐伯就在后堂,我让他给你烧个手炉来。”他语气虽然温和,但却不容拒绝。秦画晴没辙,只有埋首乖乖跟在他身后,路过门口,都不敢去看那两个守卫官差的表情。刺史府衙的后堂便是魏正则住的地方,在西边班房左侧几间屋子,都是用来住人的,尽头最大的一间屋被魏正则腾出来作书房,秦画晴便在此处坐着等候。不过片刻,徐伯便戴着毡帽,送来热茶和铜花手炉。他见得秦画晴,别提多高兴,笑的合不拢嘴:“秦姑娘,你可真是有心,这大老远的来看望大人,老奴先替大人谢谢你了。”秦画晴不好意思的抿了口热茶,心里却暖烘烘的:“徐伯,我只是路过州城,顺便过来瞧瞧。”“不论如何,到底是你有心了。”徐伯看了她一眼,弯腰拨弄炭盆的火势,状似无意的叹道,“老奴算是看着大人长大,他父母去的早,家中亲戚也早早断了来往。大人年幼便勤奋好学,八九岁的年纪,偏要看书到夜里三四更,直到现在也改不了这个毛病。渭州刺史也好大理寺卿也罢,朝中无关系的有几个人能走到他这步?”秦画晴倒觉得自己父亲和魏大人的遭遇何其相似,都是父母早亡故,都是大儒张素的门生,都是从小出类拔萃的优秀人物。只是一个清正廉明,一个却误入歧途。好在父亲已经渐渐疏远了郑海端一党,亡羊补牢,为时未晚。秦画晴想到魏正则的样子,忍不住低头浅笑:“嗯,魏大人的确是我见过最好的人。”不止才学,是任何方面。她站起身,在书房上来回踱步,走到多宝阁前,抽出一本,随手一翻,便看见朱笔写下的密密麻麻注释见解。徐伯又道:“可不是嘛,大人这样的人物,怎会看得上梁司马的女儿?会写几首酸诗算个什么?大人比她写的好上万倍,稀罕她那点儿才学?”秦画晴一听那梁司马的女儿登时竖起耳朵,小心翼翼问:“那徐伯你觉得大人会看得上哪家女子?”徐伯笑的满脸皱纹堆积,视线扫向她道:“依老奴看,秦姑娘这样的就挺好。”秦画晴脸色一红,登时不知道说些什么,随手将书放回原位,就见徐伯指了指一个青花甜釉大瓷瓶里插着的几卷画轴:“那几幅是大人最近刚画的画作,秦姑娘可以看看。”“哦。”秦画晴依言随手展开一副卷轴,顿时跳入眼帘是飞雪漫天孤舟行水,岸边是积雪长亭,一排枯柳树下站立着一名身披桃红斗篷的女子身影,虽然看不清面容,可那分明是灞河送别那日的自己。秦画晴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扑通扑通跳的飞快。她又迫不及待的展开另外几幅,在荷塘的岸边,在青苔丛生的八角亭里……或笑或嗔,无一例外,全都是她。描摹细致轮廓景色,轻盈灵动,仿佛让秦画晴回到那天那时……“大人。”屋外的徐伯突然唤了一声。秦画晴心跳的飞快,手忙脚乱的将画轴收起,摆弄两下恢复原状。魏正则推开门,携卷一股凉风。他头顶乌纱幞头,换了身藏青滚边圆领袍,身形挺拔,颇具潇洒,蹀躞带上始终挂着她送的荷包。秦画晴视线落在那荷包上,有些出神。魏正则见她呆着不动,不由好笑,朝她招了招手:“过来。”这样的温柔的语气和低沉的音色呼唤,她已在脑海里想象了千百遍。乍然听见,秦画晴瞬间脸色大红,面皮也烫的惊人,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被发现了一样。虽然心里千回百转,但脚下已条件反射的跟了过去。三八章元日月上树梢,长街上挂满花灯,一片火树银花。路边有人杂耍,有人舞狮,还有胡人坐在路边吹羌笛。行人熙来攘往,不时有富贵人家的马车辚辚穿梭,道路更加拥挤阻塞,热闹至极。秦画晴抱着手炉,紧挨着魏正则,害怕人生地不熟的走迷路。锦玉和赵霖便亦步亦趋的跟在二人身后,脸色都不大喜悦。赵霖是上任刺史的近身护卫,魏正则见他性格端正,便将他留在身边;而锦玉在意他方才在马车上对她们大吼大叫,因此很是不乐意见到此人,赵霖见她臭着脸,自然也将嘴撇的老高。两人默默无言走了一会儿,魏正则突然轻笑一声,说:“这渭州地处偏僻,一年除中秋和元宵,便没这么热闹的时候。不像京城,平日里也有各种新奇事儿,想必你都看腻了。”秦画晴愣了愣,下意识的摇头:“没有。”魏正则笑而不语。前处人头攒动,却是一群人在赛社神,秦画晴扫了两眼,却发现另一边有个猜灯谜的摊子,人倒是不多。她双眼一亮,立刻问道:“魏大人,你可喜欢猜灯谜?”魏正则蹙了下眉头,道:“好多年不曾猜过了。”“我们过去看看!”秦画晴倒是对这些感兴趣,记得有一年元宵灯会,她和秦获灵两个猜出了七八条,赢了一堆的小玩意儿,可把别家的贵女公子哥儿羡慕惨了。摊子不大,挂了二十二只造型各异的纸灯笼,每只灯笼下坠着谜题。一旁的木板上写了几个大字——五个铜板任猜。秦画晴扫了一眼,心道便宜,在京城每猜一个都要几文钱呢。正要给铜板,那摊主却摇头道:“姑娘,虽然只要五文,可我这儿有个规矩,必须二十二只灯笼全猜中;猜错一个,或没有猜够,那都不成。”秦画晴还第一次听说这个规矩,怪不得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