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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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禅院直哉再睁眼之时,十六夜爱子还真在他的旁边没有离开。 先前哭过的狐狸眼睛似乎都快肿成了核桃大小,薄薄的眼皮也因为过度用力想要擦掉眼泪而变得彤红,嗓子哑得说不出话,在脑袋还晕晕沉沉之时,手指已经去抓上了女人的手腕。 他是有点尴尬的,虽然他在十六夜爱子的面子早就丢了,但这么歇斯底里的崩溃也实在少见,大少爷当然不会去在自己的身上找问题,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十六夜爱子长谷和禅院家的那群下贱家伙们的错,总有一天,等他在十六夜家立稳脚跟,他要让这群猪狗不如的东西们付出代价。 不过其实在心底里,他也意识到自己情绪的突变了,只不过因为自从和爱子在一起之后,他情绪管理的能力就越来越弱,所以这段突变其实也并没有在他的心头困扰多久。 十六夜爱子特意为他准备了冰袋敷眼睛,禅院直哉便轻轻靠在她的肩头上,理所应当地享受着这份服务。 他不曾想过爱子会真的为他留下来,禅院直哉在不知不觉之中竟已经变得意外得容易满足,不过为他停留短短一个晚上,他却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爱意,心情突然间就踏在了软绵绵的云朵之上,躺在了荡漾的海浪之中,毕竟爱子之前是从来都不在意他的想法的,而现在她却为了他而改变,哪怕只有一小段,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在她的心里更加重要了呢? 禅院直哉的大脑此时被他的Alpha满满占据,丝毫没有想过自己身体的变化,而他思绪的对象,却已经开始思考他未来的路程了。 十六夜爱子陪他待了一整个晚上,第二天起来还帮他把所有一切都安排好了,特意为他定制的绣着十六夜家和禅院家家辉的夏季和服,布料轻薄领子却被制成了高领,穿上后正好可以遮住禅院直哉脖颈上戴着的抑制圈,就连圈都由原先的皮质换成了更为轻薄的材料,而十六夜家的人办事也是格外迅速靠谱,不过一个晚上的时间,下人们就已经在东京买到了当今最好的人工合成的Alpha信息素,喷在身上和禅院直哉之前的皮革信息素味道几乎是相差无几的,做完了这所有的一切,又被Omega缠着腻歪了好久…… “我是不是太宠着你了。” 女人说话的声音像是温柔的呢喃,在她踏出房门之前,禅院直哉半搂半靠着躺在她的怀里,低下湿漉漉的金色脑袋伸出舌尖,宛如一只幼犬一般一点一点地去舔舐十六夜爱子的锁骨,他迫切地想要在女人的脖颈处留下晶莹糜乱的水渍,舔到她的唇边之时又一口咬了上去,不过身体的主动权很快就被Alpha夺走,女人毫不留情地压着Omega啃食,直到最后把禅院直哉亲得xue口都发了软,她才匆匆离开十六夜大宅。 她原本当然不愿意为禅院直哉费这么大力气去办一些完全没有意义的事情,不过那个医生检查后还不断提醒了她好多次,说因为是人造的zigong和Omega信息素,这个蠢货现在体内的状态是极其不稳定的,不但会影响他自己的情绪,也会影响到身体的健康,而由于怀着的孩子是拥有神明的血液,导致他的那些什么反转咒术都不好用,若是真出了事,除非是有神来社月見那样精通神迹的人在旁边,还真怕会留下什么不可挽回的创伤。 于是看来在神来社月見帮他设下新的神迹之前,她还是尽可能满足他的要求比较好。 这禅院直哉可是个从小就娇生惯养长大的大少爷啊,高贵的血统和过人的资质,别人奋斗一辈子都得不到的东西他一出生就是触手可得,像这样子的家伙,估计除了在她这里受了点委屈外,其他的一切都是顺风顺水吧,这要是再因为点什么小事就崩溃起来,还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可别一个生气,最后自己把自己的孕腔给搞坏了。 而这边的禅院直哉,也在扰乱他心志的爱子走后,开始郑重地思考起自己现在的处境。 不管怎么样,十六夜爱子的话确实很有道理。 现在回一趟禅院家,带着十六夜家的荣耀,去拯救那些还身处于水火地狱之中的家伙们,他,禅院直哉,还需要再看禅院直毘人和那群长老们的眼色吗?他和他父亲之间本就没有什么亲情可言,禅院直毘人一年前给他的承诺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实现,现在反倒还想着再让他重新站回十六夜长谷这个老家伙的队伍里,他自愿选择十六夜爱子是一回事,禅院直毘人非要压他一头就是另一回事了,是时候让他父亲将家主之位让给他了…… 掌握实力的人才是真正拥有话语权的那个,而现在,主要十六夜爱子站在他的身边,他便是那个掌握一切的人了。 虽然禅院家仅剩的那些实力在十六夜爱子面前根本不够看的,不过有总比没有强,现在自己待在爱子的身边即使在心里得到了强烈的满足,但有时候总是觉得心里没底,就好像是被圈养在后院里的那些低贱卑微的玩物一样,唯一能让他立足的不过是Alpha的宠爱罢了,若是那一天爱子对他嫌弃了腻烦了,见他还没有什么用处,那就会随随便便将他丢下…… 若他能坐稳禅院家家主的地位,那至少意味着他手里还有一些底牌。 当然了,十六夜爱子这一辈子都别想甩开他了,命运到现在为止,都待他不薄,他想要抓住的东西,无论如何他都会抓住的,即使这意味着他的rou体将会毁灭,理智会跌入深渊,他也绝对不会再最终落得一个人流下无用的眼泪这样的结局,他已经属于爱子,就算把他身上每一处的骨头都给打断,他也要一辈子属于十六夜爱子。 于是当天的下午,禅院直哉就收拾收拾行李,坐上了豪华轿车前往了远在京都的禅院家大宅。 就算人都坐到了车上,他依旧不忘跟十六夜爱子发着信息,禅院直毘人竟也破天荒地联系了他,不过小少爷现在一想到这个老头心里就一阵烦闷,干脆装作看不见一般并不去回他的信息。 时隔一年多再次站到了禅院宅的大门前,他的灵魂都像是被瓦解后重新组建起来那般,经历了流浪,崩溃与改变,就连最基地的纹路都被印上了爱子的痕迹,就是今日了,就在今日,禅院直哉要与过去的自己画上句号,未来是苦涩与美梦的交织,可他已经没有了任何回头的余地了。 “你再不回来我们就真以为你已经死在外面了———” 说话的是禅院直哉的一个叔父——禅院扇。 两人自从好久之前就非常不对付了,当着阴险刁难的声音时隔一年再次传入禅院直哉耳朵里之时,他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克制住没有将已经紧握住的拳头挥向禅院扇的那张又老又丑的脸上。 小少爷一离开十六夜爱子就迅速恢复起原先那副高高在上看不起所有人的嫌恶嘴脸,他扬起自己的脑袋,金色碎发在阳光之下闪出了完美的光泽,琥珀色的美丽瞳孔里满是冰冷的毒辣,眼尾微微下垂,凭借着自己高大的身躯,居高临下地瞥视着他的叔夫。 “不用为我费心了,扇叔父。”他怀抱着胸,嚣张跋扈的笑容让人看着从心底里发寒,“有这么多的闲心思还不如多考虑考虑你自己吧,等我坐上家主位置之后,你的位置又能往哪搁呢?” 禅院直哉用傲慢又无礼的语气挑衅着,无处摆放的恶意被他完完全全地展现在了脸上,藏在宽大精致的和服袖口下的左手手指紧握,用力之大让骨间关节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响声,右手则已然在禅院扇看不见的角落握上了系在腰襟之上的短刀。 他当然是不害怕自己这个已经快要入土的叔父,无论是血统还是实力,这个老头子都是比不了自己半分的,不过现在看来……禅院直哉一边想着一边用蔑视的目光扫向了周围,那些藏在暗处的咒术师们现在应该都是禅院扇的手下了,明明知道他能讲这些小动作都看得一清二楚却仍要安排,怕不是想要给他一个下马威吧。 而他的这把短刀也不是什么普通货色,自从上次他自己的那把被上川海渡施下的结界震碎之后,禅院直哉就一直想要再搞到一个适合他的武器,他之前也跟十六夜爱子提了好几次,那个女人却一直用他将一直待在她的身边不需要什么防身战斗的武器来拒绝他,可这次他再提起之时,十六夜爱子意外的好说话,竟然为他准备了一个传说级别的特一级咒器,她说十六夜家从来不使用咒术,这个武器还是她特意在美国的时候为他寻找来的,又花了一顿时间在上面刻上了十六夜家的神鸟家辉,再镶上了象征着十六夜爱子的红宝石,当禅院直哉收到这份礼物之时真的是从心底里感受到了满足,他的爱子果真是越来越在乎他了,即使在这种情况,光是手指轻轻抚摸上这短刀的手柄,Omega的嘴角都不禁想要勾起一个淡淡的笑容。 禅院直哉赤裸裸的威胁让禅院扇满是皱纹的脸上也维持不住原先的表情了,他沉下脸来,谨慎地盯着男人的动作。 一年不见,禅院家衰败不堪,他本以为再见到自己的这个后辈时,对方应该是憔悴不堪的模样,然后为了维护他那高高在上的大少爷做派,最后变得歇斯底里的崩溃,毕竟他的这个阴险毒辣的侄子向来是过于的自大又沉不住气,他的术式确实还算厉害,但根本成不了大事,对于这种家伙来说,从天堂掉入地狱的打击足够让他再也直不起腰板,顶多也就只能气急败坏地找一些地位没有他高的家伙们撒撒气,也根本做不出什么能够改变现状的举动。 不过现在看禅院直哉这一副傲气凌人的欠揍嘴脸,禅院扇的脸颊都抽搐起来。 那男人精致的面孔里竟然没有一丝崩坏的表情,那绝对不是禅院直哉可以装出来的模样,那是真实的,发自内心的骄傲。 这一年来他派了无数手下去寻找禅院直哉的下落,可最后得到的信息无一都是说他在国外处理一个大任务家,禅院扇这个老狐狸当然是不信的,在如此危机之时,他的哥哥禅院直毘人怎么会让禅院家的大少爷卸下身上的担子,他们父子俩之间向来没有什么亲情可言,在危急关头禅院直毘人当然愿意牺牲他这个蠢货儿子来保持整个家族的脸面。 只是……禅院直哉究竟在哪一个方面牺牲了呢…… “呵……”即使禅院扇被男人那毒蛇一般的金色冷血瞳孔得盯心里直冒冷汗,但在外表上却依旧表现出了一副游刃有余的嘴脸。 “你想得倒是简单。”老头用阴郁的眼神看着禅院直哉,“还真以为你是原来的大少爷吗,没有了禅院家你就什么都不是,咒术协会的那帮人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等禅院家真的挺不下去之时,你不还是会像一个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 他越说禅院直哉的眉眼处就越阴郁,直到最后即使他站在阳光里,整个人依旧看起来就像是一团乌黑的随时要爆发的浓云,那酝酿着明显恶意的金色瞳孔死死地锁定在禅院扇的那张令他感到恶心的丑脸之上,后槽牙似乎都要被他自己给咬碎。 十六夜爱子和禅院家,他必然是两个都要得到,这该死的禅院扇,睚眦必报向来是他的座右铭,总有一天他会让他后悔说出今天的这些话,他要让他哭着向他求饶,祈求着原谅。 禅院直哉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又勾起了一个倨傲的微笑。 他耸了耸肩,摆出一副十分无奈的表情走进了禅院扇,昂贵精致的和服下摆在阳光里摇曳出了美丽的弧线,男人的手像是老鹰的利爪,轻轻搭在禅院扇的肩膀之上时却让对方感受到了十足的压迫。 “我可跟叔父您不一样啊——”古老的京都腔在这小少爷的口中变得格外婉转悠扬,他轻快的语气和举动是对禅院扇最好的鄙夷,“您躲在这宅子里颐养天年的时候,我可是为禅院家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强大盟友呢……” 小少爷转身离去的背影印刻在禅院扇的大脑里。 那黑色和服背后绣着的金色的神鸟,禅院扇突然想起了什么。 这个模样的家辉,他这一辈子只见过一次,那还是在他很小的时候,在一个盛大的庆典之上,他和禅院直毘人被他们的父亲带到了一个黑发男人面前,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看到自己那永远高高在上的父亲露出如此卑微尊敬的模样,父亲千叮咛万嘱咐得要求幼小的他要一直把头低下,一定不要去凝视那位大人的眼睛,但是那时的他还依旧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在父亲与那男人说话之时,他再也抵抗不住好奇心的驱使,偷偷抬起眼眸想要去看那人的模样。 血红色的眼眸,只是短短的一秒钟,幼小的禅院扇就感觉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住了喉咙,在生死的边缘处徘徊了一下。 他记得那人的名字,十六夜虎彻。 十六夜家,神明的后裔,他们的家辉,恰好就是那金线绣在禅院直哉和服背后的神鸟的模样…… 禅院直哉走在主宅的长廊之上,木锯踏在木制地板上发出了哒哒声音豪不收敛得响彻在寂静的午后。 打扫着的侍女们一见到时隔一年没有出现的大少爷突然回到宅子里,都在一瞬间吓得不敢说话,面露惊恐,颤颤巍巍地做着自己手里的事不敢与他对视。 禅院直哉可是一个过于不好伺候的主人,要求过高心眼却过小,平时只要是有一点小事不顺他的心意就开始那下人们发泄,现在禅院家衰败没落,这位少爷的脾气只能变得更差,谁要是在这个时候撞在枪口上谁就是要倒大霉了……… 就在禅院直哉一脸阴郁地寻找自己父亲的踪影时,口袋里的手机发出了一阵震动。 他赶忙掏出手机开始回信息,来电的果然是十六夜爱子。 ‘到禅院家了吗?’他的Alpha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禅院直哉总是感觉现在的十六夜爱子是意外的关心他,从前两人要是分开,别说短信了,这女人可直接就能把他抛之于脑后,可是现在她却变得如此关切自己,这让男人甚至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在兴奋之余还不忘担心起如何让这种感觉持续得更久。 ‘到了。’他赶忙回复道,脑袋里又闪现出刚刚禅院扇讨厌的嘴脸,抿了抿嘴角,开始向十六夜爱子抱怨道。 ‘禅院扇你知道吗,我的一个叔父。’ ‘不仅长得十分丑陋,咒术还垃圾得要死,从头到脚没有一处够看的,还敢在我面前摆着架子。‘ 想了一想,又继续发道。 ‘真是讨厌,爱子,你说呢?’ 过了一小会儿,十六夜爱子就回了他的信息。 看到女人发来的那一句短短的回答,禅院直哉的嘴角却是再也止不住的上扬。 ‘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直哉。’ 既然十六夜爱子都这么说了,那就不要怪他太无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