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280
说她美得不可方物,不然何至于把自己推出去擒拿她一颗心?善珠亦美,但美的却是富贵家深养的空洞与端庄,不似她戏子的千娇百媚。铎乾不想听,笑笑着打断话茬:“好好吃着饭,做什么总去说那故人旧事。”眼眸扫过善珠,悄掩一抹威严。又看向秀荷道:“关师傅的事已查清楚,那曾老大夫二十多年前乃受德寿夫妇举荐进宫,故而为了还他人情,便设局陷害。本王已派人去接,你等我到开春,他身体好了这就来。”秀荷歉然推却道:“当日荒野遇袭,醇济府老王妃错乱中就已吐露了真话。那老德寿自食恶果,如今也算是得尝了报应,不必劳烦义父再把人接来。”“如此便好。这世上旁人不知,但本王总是为你好的,必不至于叫你为难。”铎乾顿时松了一口气。是个办案的铁面王爷,这京城甚么事儿在他眼皮底下都瞒不过,目光略过庚武清隽的脸庞,晓得那老畜生之殇必是这后生下的局,内心里却是宽慰的,对内专宠、对外侠义而又足够狠绝,方才是那成事的真男儿。但愿此生能对女儿一心一意。见铎乾不悦自己打问,善珠连忙笑着圆场道:“是了。你义父平素总记挂着你们,难得今日你们来,这样人多热闹,往年过年过节,家里可都是冷悄。尽说那些有的没的做什么?快别让菜凉了,阿锦,再给少奶奶换碗汤。”“麻麻……”秀荷还未动筷子,三只小崽已经在各自抱着的大人怀里卯小嘴儿。长牙了,嗅觉也学灵敏,晓得了人间原有诸多美味,看见大人们吃,便舔着粉嫩小舌头也想吃。善珠便又看着孩子们笑:“瞧瞧长得有多好,快要满周岁了吧,大名起好了嚒?”庚武谦和展眉,替秀荷回过:“五月初生,离抓周还尚早。一直生意耽误,也不曾起名字。待年后回乡叫族中长辈挑个字行,便把大名起了。”“是该起名字喽,再不起大名真成小花卷了,呵呵哈。”铎乾框着花卷,见小家伙嘴角一颗晶莹挂不住,便好笑地挑了一勺骨头清汤喂进去:“左右只余百日光景,不若待抓周过后,本王亲自派人送你夫妻回乡?”那眼中留恋,是长者对儿孙的天然贪爱。善珠视线些微怅然,却似又为了成全什么,立时又平复,矛矛盾盾,五味羼杂。一晚上尽是她在周旋,费尽思量,也是难为。秀荷睇见了,便笑答道:“本是年前就要走了的,后来诸多事宜耽误,这便延迟到了年后。婆婆一直在南边催着,来了几个月,家里头也都想孩子们得不行。”“咳咳……”还以为误会消除,秀荷或肯多留在身边几月,一席话听得铎乾讶然咳嗽,片刻回转过来:“哦,原还想周岁酒时为小家伙们大办一场,看看都抓些什么,我也好每年备三份礼物寄回南方去。不想这样急切要走。”尽量在笑,语气到底难掩落寞。祈文忽而启口道:“jiejie,你就对我父亲好点吧,他前头吐血了,大夫说他不能再劳心动气。”其实不过是个九岁上下的孩子,然而那目中澄亮,分明已把大人们恩怨看懂。本是和乐的一场宴席,一时间莫名生出尴尬。最是谙知秀荷心性,爱憎恩怨计算清明,你给她几何,她便还你几何,不偏不倚。自小未得他一点父爱,那情感又怎能与祈文堪比?今日肯来都已叫人意外。庚武便疼宠地攥过秀荷手心,笑着解围道:“呵呵,怪我,忘了将好事诉与各位长辈。原是秀荷腹中又有了消息,怕月份继续往下耽误,路上舟车劳顿多有不便。”“哒、哒~”甜宝小手儿抓着糕点,吃得甜津津的,听不懂大人们在说些什么,要把糕点分给干爷爷吃。竟是又有了,总是让人这样暖心与挂念。铎乾目中镀上欢喜,贪恋地抱过甜宝,问秀荷几个月了?不若在京中生完回去,也叫本王抱一回初生的小孙孙。那俊朗眉宇间饱含祈望,却难掩苍白与倦惫,隔开一月不见,竟不曾发现人已削减这样多。然而她却是不想看他这样的。秀荷心间莫名有些凉,便柔声道:“南边水养人,气候也好,婆婆嫂嫂们也都擅长月事,还是回家去的好。义父在京中好生休养,待宝宝生下来,我叫庚武去封信,您可再来南边游赏。”“好,好,待开春了这便去。”老桐连忙打断话茬,叫仆从上菜。“噼里啪啦——”午饭光景一过,家家又开始争相燃炮,一时间气氛又热闹起来。……*……*……孟谦胡同里,光阴走到午时,二蛋却还没有来。阿檀坐在门边左挠挠又抠抠,红姨看得心烦,叫她快回屋里睡觉,晃来晃去碍眼儿。阿檀不肯走,少奶奶吩咐自己在这儿看门,阿檀怕红姨跑掉。红姨没办法,只得从袖子里掏出几个铜板,假意丢在地上,人回了房。不一会儿,果然便见阿檀鬼鬼祟祟地把铜板捡起来,又悄摸摸地跑出门去。晓得这货出去买根冰糖葫芦就回来,连忙从床底下掏出整理好的包袱。先去秀荷的卧房里看了看,见床边搭着甜宝的小棉袄,拿在手上爱怜地抚了抚,怕阿檀回来,忙放下来准备告辞。哪儿想头一抬,却看到门边站着个俊俏小少年。七八岁年纪,那墨眼高鼻可不是自个儿子嚒?臭小子,什么时候不来,偏这时候舍得来了。便悄把包袱在身后一藏,扯着嘴角笑:“哟,小白眼狼来啦,我还以为你把老娘忘记了。”二蛋睇见娘亲背后的包袱角了,娘亲瘦了好多。二蛋说:“爹叫我在宫里跟世子们学规矩,出不来,一出宫这就看望娘来了。娘,你要去哪儿?”“哟,你哪儿来的爹呐?捡来的孩子可没爹。娘哪也不去,这些都是给你做的小褂,准备拿去灶上烧了。”红姨嘴上刻薄,包袱骨碌碌滚去了床底下。二蛋惴惴的,卷着衣角儿:“七……七叔他叫我喊爹。”红姨眼角顿时又湿,背过身去擦了擦,又转过来:“这不是早晚的事儿嚜?我猜着他就是这么一步步叫我气着噎着的。你叫吧,你爱叫谁爹叫谁爹,快回去。”“我不回去,今天城南有庙会,娘还从来没带我逛过街呢,我想叫娘带我一块儿去。”二蛋晃着红姨的手,缠着红姨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