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二次分化
吴邪脱下外套抱在手里，“我洗干净再还给你吧。” 沈巍伸手要拿过去，拽了拽没成功，“怎么？我一起机洗就好。” 吴邪只好松手任沈巍拿回去，脸上没来由地泛起点红，都穿一个多小时了，现在才觉得有点不妥是不是反射弧也太长了。他不由在心里自我吐槽着。 “你要洗澡的话先去用浴室，我还有些资料要浏览。” “好。” 吴邪洗完出来见角落里开着台灯，沈巍还在伏案翻阅着什么，没上去打扰，自己回屋睡了。 沈巍没当真去留心林楠笙有没有离校或是回宿舍，做事的时候他总是很专注。 凌晨一点多，他感到桌面的震动，拿开层层书本纸张，拿起那只震动的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眉轻蹙，一面安静接起，一面轻拉开玻璃门走上阳台。 “林楠笙二次分化提前了，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五号Alpha楼1111，最多等你六分钟。”对面说完就匆忙挂断。 沈巍放下手机，看向直线距离三百多米外的五号楼灯一盏盏亮起来，风一过，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其中杂乱的Alpha信息素。他进自己卧室拿了只小箱子，门也没关，径直打开宿舍门轻阖上，迅速地跑下楼梯赶去五号楼。 电话里没有特别强调正分化为Omega，那就还不算坏。他不由得想，明知自己信息素不稳定还往全A宿舍楼扎，还真是一点不担心自己二次分化成O。 离得越近，杂乱的气味越浓，五花八门，提神醒脑。周围的宿舍楼走廊上窗上一颗颗脑袋探出来围观，沈巍沉沉呼出一口气，无阻地刷开了五号楼的门禁，砰地一声，确认门关好了，转身往里跑，电梯不在一楼，他径直撞开楼梯间的门往上跑，伸手撕下了后脖颈上的隔离贴，一点点地开始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 刚爬了三层楼，空气中杂乱的信息素就变得稀薄了许多，楼内察觉到什么想钻出来看热闹的学生躁动逐渐消停，猫在宿舍里再也没有开门的打算。 林楠笙勉强把自己卡在床头柜与墙壁之间，靠在背后的墙上，身侧床头柜上原本放着的东西早已在地上散乱着，另一侧的墙上分布着狰狞的指甲抓痕。 宫铁心守在门边，想觑个空隙上前去按着人先来上一针抑制剂，但林楠笙这二次分化散溢开的信息素强度比一些初次分化的Alpha还要强，他能顶着不被完全压制住已经很不容易了。 “林楠笙，我可以不过去，你自己注射，行不行？” 林楠笙像是根本没听见宫铁心的话，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坐在外间靠墙一把椅子上的Alpha。 一波信息素压制海浪般打过来，宫铁心被逼出了房门，他这校医当得也太不容易了，早知道今天就让东升来值班了，Beta不容易受信息素影响，有机会穿过失控的信息素将人放倒。 见软的不行，宫铁心再次开口，“沈巍马上就到，你这样待会儿只会更痛苦。” 墙边的Alpha突然站起来，伸手就去拿宫铁心手上的注射器，“我来。” 与此同时，随着砰的一声，1111宿舍的门由外向内地轰然倒地。 宫铁心握着注射器没松手，霍然转向门口的沈巍，“来了。” 沈巍点点头，大步走进去，眼中肃杀rou眼可见，睨了一眼站在校医旁边的人，“同学，麻烦你先出去，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沈巍站到那间卧室门口时，外间里浓得化不开的信息素像被抽空了似的，几乎闻不到了。 那人动动唇，很坚持，“我要留下。” 沈巍眯眯眼，转头正视着他，“误伤无关人员，我要写报告的。” 里头的林楠笙闭上眼，语气稍软，“何非，你出去。”他努力了一会儿，将散的清明再次回到脑中，“我没事。” 何非盯着林楠笙看了好几秒，往宿舍门方向偏偏头，“我就在门外。” 林楠笙像是捕捉到了什么对方没说出来的信息，急促的呼吸着点了点头。 何非走了出去，如他自己所说的，站在宿舍门口，双手插在睡裤口袋里，唇抿成了一线。 沈巍一边开箱子进去一边问，“多久了？” 宫铁心将自己手上的注射器交出去，“三分钟。上面我已经通知了，你动作快些，能赶在他们之前搞定。” “知道了，关门。”沈巍将箱子麻利地放在床上。 宫铁心知道轻重缓急，迅速地关上了卧室门，不敢杵门口以免被误伤，大步走出去跟何非站在一起。 何非略抬起下巴，“沈巍也是A，为什么能进去？比O管用？” 宫铁心皱眉抱臂，“这叫什么话，他只是信息素特殊，多的我就不能透露了，总之你别想着闯进去，对你对林楠笙都好。” 过了没一会儿，何非转身看着宫铁心，似乎想要从后者脸上看出什么能让自己放心些的神色，“他会没事的吧？” “你说谁，林楠笙？他会没事的，顺利的话甚至都不用被隔离。” 何非不大相信，沈巍甚至都不是医学院的，但他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学校让林楠笙和一个A一起处理六号楼的事不会没理由。 沈巍蹲在林楠笙面前。后者已经尽量在克制，但信息素失控地乱窜根本不受他控制，脑子里一阵阵发烫，眼睛都红了。沈巍本想问还能不能收，看起来也不必问了。 将注射器排出空气，沈巍淡淡开口，“一支抑制剂，一支镇定剂，放松就好，其他的交给我，抵抗过度会对你造成不可逆的伤害。”说完不等林楠笙回应，他直接撕开后者衣袖，消毒注射，非常熟练。 空气里原本井喷式激荡开的信息素在持续消散，向着角落里的两人收敛。 沈巍眨眨眼，一滴汗珠从睫上顺着脸颊慢慢滑落下去，依然润得眼睛有点不适。 注射过后，林楠笙不再那么暴躁，身上的信息素暂时得到稳定，但他们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见沈巍向自己伸手，林楠笙猛地一抬手架住，声音嘶哑，“你干什么？” 沈巍用了点力，将他手臂按下去，伸手就把人抱了起来，有点轻，这人跟看上去的一样瘦。 “你放心，外面那位同学不会进来看到你现在的样子。” 林楠笙咬牙抿唇，没一会儿突然意识到这是谁的床，床上还有对方的味道，一下眉峰蹙得死紧，他二次分化会提前就是因为对方不由自主地释放了信息素，无论是不是排斥，证明对方信息素对他的影响不容忽视。 林楠笙屏住了呼吸，没多久脸都憋成了红薯。 沈巍歪歪头，“你这是？”他想房间内第三人的信息素几乎都被他吞噬掉了，是刚分化为Alpha第一次接触到他的信息素觉得很讨厌？也对，他的信息素在库里现存的案例全世界只有三例，同性排斥度排第四，但当达到一定强度，对同性的信息素压制也成指数级的增长。 两年前那起事件后，他答应加入了国家信息素安全发展计划，花了八个月进行了高强度堪称非人类的训练，现在只要对方的信息素排斥度或匹配度不高于85％，他都能妥善处理，不会再发生两年前那样的…… 林楠笙一张脸越憋越红，脖子都胀红得变粗了似的。 沈巍咽了咽喉咙，身上的汗把衬衣都快湿透了，凑到林楠笙上方，“你如果要练憋气，能不能适当地控制一下自己的信息素，为了不伤到你的腺体，我可是随时顶着自伤的风险。” “呼——咳——”林楠笙总算松开唇重新开始呼吸。缓过来后，他找回自己依然沙哑的声音，有点泄气，第一次在Alpha面前露出一分脆弱。 以前他是Beta，但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比任何同龄的A差，体能上的些许差距，他用全方位综合实力弥补得很好。 林楠笙侧头看着枕边露出的一只耳机，也不知在想什么，“有时，我竟然觉得是Beta也不错，哪怕这次真的分化成O，我也认了。” 沈巍平时对感情的事挺迟钝，这时一下福至心灵，“因为门口那位同学？” 林楠笙转头望着天花板，沉默了一会儿，“嗯。”竟也大方地承认了。 沈巍想了想，“同性也可以测匹配度，别急着悲观。”他突然带点恶质地双臂撑在林楠笙上方，欺得有点近，“虽然我也很好奇你在下面是什么样子，但是，加油，我看好你。” 林楠笙看着眼前沈巍那难得露出狡黠的目光，觉得分外生动，故意咬牙切齿地开口，“我谢谢你。” 沈巍随即便抬身保持距离。 一阵沉默之后，林楠笙说，“那时如果我已经在龙大，会不会不一样？” 沈巍双眼半阖，几乎成了一条线，眸光都被眼镜与长睫掩去了。他什么都没说，恰当地释放着信息素，将林楠笙身上窜出来的信息素一一吞噬，一点点收敛回自己的腺体中容后进一步消化。 前后经过了多达十六次的改造实验，他的腺体能储存五倍于自身的信息素，一切的痛苦与努力都是值得的吧，那个人在天上看着他时会露出笑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