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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那个所谓的“世界之识”不把他拉进蛮荒,孟重光反倒无心逃离,只会为了那万分之一的可能寻遍蛮荒,而不是像眼前这样,既找到了他心爱的师兄,又因为兽皮人要劫持自己、威胁九枝灯和孟重光的缘故,阴差阳错地得了一片送上门来的钥匙碎片。……世事吊诡,莫过于此。徐行之唯一能做的只有强笑了:“我当初被拔了根骨,若是在那样的条件下进入蛮荒,恐怕早凉了。”徐行之只是随口开上一个玩笑,孰料孟重光勃然变色,发力狠狠扯住了徐行之的前襟:“我不许师兄说这样的话!”“……重光?”孟重光的面色变得极为难看,眼角与眉心甚至一明一暗地泛起了朱砂色的浅光。他这回是带了实实在在的哭腔:“生死之事是这么轻易说得的吗?师兄不会死的,师兄不能死!”徐行之本来还想问问,他这十三年来寻寻觅觅,怎么不曾怀疑过自己是否已经死在蛮荒哪个角落、化为白骨了,但见他如此激动,看来也不必再细问了。——他根本承受不起那种可能性,只是想一想便会崩溃。他摸了摸孟重光的脑袋:“好了,是师兄失言。”孟重光不依不饶:“师兄要呸上三声。”徐行之:“好好好,呸呸呸。”孟重光这才安心,松了手,理直气壮地要求道:“……要师兄再摸摸才能好。”徐行之无奈地笑:“行,怕了你了。”孟重光被徐行之顺了好几下毛,连耳朵也被摸了,舒服得在他腿上翻来覆去,两颊微微泛红,的确像极了一只被养刁了的家猫。他眯着眼睛一边享受,一边不经意道:“师兄,我跟你说一件事。那封山之主刚刚求我杀掉他,作为代价,卖给我了一份情报。——虎跳涧的鬼王那里,很可能藏有一份钥匙碎片。”在徐行之愣神间,孟重光把脸压进徐行之怀里,依恋地蹭蹭:“师兄,现在我已找到你了。你再等我些时日,我会把钥匙碎片收齐,带你出蛮荒。”作者有话要说: 重光:是谁,送师兄来到我身边,是那,不愿我逃跑的世界之识~师兄:……世界之识:……mmp。第16章高台一梦……靠北了。孟重光对徐行之内心的风云变幻丝毫不知,只自顾自道:“不晓得是不是真的。……师兄,你觉得那封山之主是不是在撒谎?”徐行之只能在心中负责任地告诉他,这消息没错,因为老子在话本里的确是这么写的。徐行之假笑得脸都僵了:“后来你遂了他的愿吗?”孟重光笑道:“怎么会?杀他什么的不过是说说而已,我留着他还有用处呢。”……徐行之决定,假如有一日自己身份不幸败露,那么绝对要立刻拿匕首抹了自己的脖子,省得被孟重光这只老妖精折腾得活不了又死不去。很快,这只或许是属猫的老妖精在他的轻抚下睡了过去,蜷着身搂住他的膝盖,小猫崽似的酣睡,蓬松的云发在他膝头解散开来,手感特别好。徐行之的梨花木右手一下下摸着他的头发,左手却再次抓紧了匕首把柄,缓缓拔出鞘来。孟重光已经知道下一块钥匙碎片的下落了,是时候杀掉他了吧?匕首的尖刃对准了孟重光的眉心。刚才那里还因为激动浮现出了赤红的妖印,是而徐行之能够轻而易举地找到那印记的位置。孟重光睡得毫无防备,躲在乌发下的是那样一张安然无害的脸,似乎他现在安睡着的地方是全世界最安全的所在。徐行之戳了戳他的脑门,他也没醒,只喃喃嘟囔着:“师兄,师兄。”念着念着,他便傻乎乎地笑了出来,仿佛念起这个名字便能让他凭空生出无尽的欢喜来。……徐行之终究是丢了匕首,向后仰倒,用手背搭上了额头。cao。算了。他不是什么君子,可也做不到顶着这样一张脸对毫无防备的孟重光下手。若是做出这等事情,他就算回到了他原先的世界,孟重光的脸怕也会时时入梦。与其那样,他不如在这里拿匕首抹了脖子干净。当然,向来秉持“好死不如赖活着”观念的徐行之不会这么轻易去死。收好匕首后,徐行之任劳任怨地把孟重光安置到床上去。他今日应敌,大约也是折损了不少精力的,睡一睡也好。看他睡得这么甜,他甚至有些嫉妒,便刮了刮他悬胆也似的漂亮鼻子:“……真是活冤家。”语罢,他便打算出去走一走,散散心。谁想他刚刚起身离开床铺两步,孟重光就低低“嗯”了一声,音调沙哑磁性,惹得徐行之心头一荡,回头看去。——孟重光的眉头纠着,刚刚还红润的唇也收了起来,死死抿作一条线。徐行之试探着去揉开他的眉心。他的指端刚碰到孟重光,孟重光的表情便奇异地放松了下来。徐行之无奈一笑,收起了外出的心思,抬腿上床,在他身侧躺下,同样闭上了眼睛。……孟重光看来也是够累的了,看来只有自己陪在他身旁,他才能睡个好觉。说起来,孟重光从小被原主捡回家去,对原主的依恋之情不亚父兄,倒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左右无事,徐行之用右手垫住脑后,眼睛望着床顶,想起了兽皮人刚才的一番辱骂之辞。“我道是谁,原来是弑师叛道的徐行之!”“……狼子野心,背德无状,先杀恩师……”世人皆以为是徐行之弑杀恩师,原主的记忆则告诉他,是孟重光倒行逆施,为夺神器杀害师父,最后让自己硬背了这口黑锅。然而徐行之看孟重光现如今的作为,倒是很重情义,怎么看都不像这种为图谋身外之物而不择手段之辈。徐行之想,是否是因为神器太过珍贵之故,才迷乱了他的心神?他翻了个身,屈身侧躺,却莫名觉得心口窒闷得很。……原主师父的名号,好像是“清静君”。这个名字在徐行之脑中颠来倒去,晃得他难受,一时间竟有些想吐。他撑起半个身子来,面朝床下,欲呕却不得。徐行之照自己的胸口捶了两下,重又躺平,胸口的酸痛抑郁感才缓解了些。徐行之说不清这种感觉源自何处,只能安慰自己说,自己用的是原主的身体,或许是原主对师父感情深厚,想起他早已身故,才会如此憋闷难言。本着一睡解千愁的原则,徐行之蒙头睡下了。在他鼻息渐稳时,孟重光再次睁开眼,翻过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