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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小半个时辰,温雪尘的嘴唇就全白了,呼吸一声声越发急促,心脏隐隐闷痛起来。他强忍痛意,单手抽出腰间短刀,反手割破了自己的手腕,将血浸于眼前飞速旋转的轮·盘之上,阵法上登时蒙上了一层昏暗的血光。他以己身之血哺育阵法,只求延长片刻阵法的维持时间。温雪尘几乎要把苍白的唇咬出血来,低声催促那与九尾蛇近身缠斗的几人:“快啊,快……”他们若是真的撑不住了,就等同于把几万百姓的性命拱手送给了这两条妖物!被困于阵法中的双蛇之一被徐行之凌空一记鲛刀劈中,再度仰首咆哮,一股毒液随着数十枚铁弹子呼啸而出。刀落时,徐行之已然倾尽全力,后背伤口受震,疼得像是被马蹄硬生生踩了过去,抽身欲走时,徐行之头晕难忍,眼前昏花得像是炸开了一枚万花筒,那铁弹子竟是堪堪擦着他的腰身滑过,险些将他当场打穿!随徐行之一道投入战斗的九枝灯一直对徐行之的病情心忧不已,眼见此景更是心神震荡,然而他亦深陷苦战,难以为继,自保已是勉强,哪里还能兼顾徐行之?徐行之一直专心挑着那修为较弱的野生九尾蛇下刀,方才一刀,也着实挫了它不少锐气,它狂乱地摆动起尾巴来,气波翻滚,狂气烈烈,铁弹子亦雨点般朝众人激射而来!徐行之双眼昏花,好在战力犹在,避之能及。然而他眸光一转,陡然发现处在战局外围的徐平生正竭力抵挡着那翻滚的蛇尾,丝毫不觉几颗铁弹子正奔着他后背射去!徐行之未曾犹豫分毫,一把将手中鲛刀朝徐平生方向甩出。刀刃翻转疾飞如蝶,扑至徐平生身后,化为一面金盾,把九尾蛇吐出的铁弹子尽数挡下。徐平生闻听背后有异响传来,再愕然回头时,眼角余光却见一抹鲜血在空中绽开。失了仙器的徐行之未能躲避那狂怒九尾蛇的蛇尾,被一尾拦腰扫入山岩间,腹间一道血rou溅开,染红了衣衫。他嵌入山岩间,垂下头不再动了。徐平生眸光紧缩,失声唤道:“行之!”九枝灯与孟重光见徐行之伤上加伤,均是睚眦尽裂,惊痛难言,喉头酸气滚滚,然而他们一个被放在阵法外围,一个鏖战不下,均是难以近身。九枝灯急得眼中血丝遍布,而孟重光转瞬间已被妖气浸染,眼尾赤红,离了自己的位置,朝徐行之疾奔而去。周北南勉强避过一击,转眸看到了那被卡在岩壁中的人,心神剧震,一个分神,一条蛇尾便又当头落下。他横槊去挡,却被蛇尾缠住枪身,猛力卷动之下,那钢炼长·枪竟咔嚓一声,自中央产生了密密麻麻的裂纹!底下的温雪尘已经无力为继,被双蛇强行冲出的阵法漏洞越来越多;广府君及曲驰更是分·身乏术,且因为他们要比徐行之更早投入战斗,此时已是强弩之末。广府君剑刃上豁口斑驳,那坑洼像是一片片地落在他的心头,把他的心头血都斩了出来。……该如何办?如何办?要怎么才能延滞住这怪物的脚步?……倘若师兄在此处的话……倘若……此时,不知是哪个受伤的修士扬声喊了一句话,语气惊异无比:“看哪!”广府君亦觉头顶有异,拨冗仰首望去,不禁心头巨震——大片灰云不知何时在平定山头积聚,还有层叠的狂云席卷而来,噀天为白,吞月哺日,蔚为壮观。……此云广府君曾有幸得见过。修士修道,境界大致划分为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渡劫六大期。从金丹期开始,凡有修士修为飞跃,必然要受天雷考验。落雷过后尚能存活之人,才能成功飞升,使修为更进一层。……而在鏖战中的数十仙门弟子之间,唯一到达金丹期大圆满修为、随时可以飞升为元婴之体的弟子,止一人耳。徐行之艰难从裂开了人形的岩石中挣出,把摔得脱了臼的肩膀咔嚓一声掰回原位。唇角犹有一线血缓缓淌下。“来啊。”徐行之冷笑振袖,袖袍流云翻卷,浮于虚空。他微微歪了歪脑袋,对那咆哮狂舞的双蛇笑道,“和我一道尝尝看这元婴天雷的滋味,如何?”周北南大吼一声,竟是弃爱枪而走,直奔徐行之而去,幸好被及时赶至他身边的曲驰拖住。曲驰哑声道:“快走!这元婴天雷我们之中谁也受不住!”周北南挣扎不止:“他疯了!他怎么敢?!他还在发烧,他根本受不住这雷劫!”第46章四十九道第一道挟裹着丰沛灵力的天雷落下,恰好落至那修为较低的九尾蛇脑袋中央,不过一击,竟就将它的脑壳生生从中央劈开!大如木屋的蛇头颓然向两边垂下,蛇瞳紧缩,死不瞑目,棺材一般裂开的蛇口犹自翕张,像是不甘这般就死,拼着要在死前带走一两条性命。尚存活的一蛇眼见伴侣横死,悲愤难言,仰天长啸,手臂粗细的蛇信卷出,想要去缠绕徐行之。徐行之已经烧得东西南北不分,但多年与各类鬼怪缠斗,身体已有闪避风险的本能,他拧腰避过它散发着恶臭的舌头,一脚踏上九尾蛇颅顶,化扇成剑,穷尽周身之力,对着那怪物的脑后狠狠戳下!腥臭灼烫的鲜血泼滚滚溅了徐行之一头一脸。九尾蛇已经修炼至每一寸蛇骨,自然不惧这般小伤,然而它却明白了徐行之此举目的为何,疯也似的摇摆着蛇头,翻滚、嚣叫,恨不得把一张巨口张至倒仰,将徐行之从上面掀下。蛇身柔韧,蛇鳞腻滑,那肥硕的蛇尾拍打在山峦上,发出地动山摇的轰轰巨响。然而徐行之蹲伏下身,动也不动,双手紧握剑柄,用肘部压于其上,寸寸发力,将剑锋缓慢沿创口推入,把自己固定在了那硕大的蛇头上。大朵雨云怪物一样追随而至,在徐行之头顶聚拢。迅速凝结的水汽让徐行之手心有些打滑,水雾气息之浓重仿佛金银也能沤烂。闷雷声贴着徐行之耳膜滚过,犹如万马奋蹄,犹如钱塘狂潮。“来啊。”徐行之烧得双颊酡红,笑容甚至带有几许醉酒后放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