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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当喉舌,对太子诸多溢美之词,连带着也夸一夸萧煜这个太子傅。反过来,废太子对主子们有利时,他们就调转炮口,冲着太子狂轰滥炸,做什么都不顺他们的眼,有时候一些匪夷所思的由头他们都能拿来说项,说太子的吃相不好看,庆朝未来的天子,吃饭怎么能跟平头百姓似的“唏哩呼噜”呢?!太子吃饭自然不可能唏哩呼噜,一来没人和他抢,二来宫里也有专门的礼仪官,不会让他唏哩呼噜,问题是他只是个十岁多的小屁孩儿,谁说他他就和谁置气,越说他吃相不好,他越要吃得难看,成心的!敢这么掐太子,说到底还不是因为看他是个软柿子,母族没得靠,太子傅这边虽然不好招惹,但也不是最不好招惹的,索性就掐了,怎么着?咬我啊?!萧煜直到后来都还是不惯朝堂上的曲里拐弯,每回散朝下来都觉得倦。倦归,当然最想看一眼那个永远看不厌的人。出了宫城,策马闲走,他任马驮着,自己晃神了。那马识途得很,他发了一阵呆,倏忽之间醒来,抬眼四顾,居然已经到了廖家台口的后门。后门开着,有下人来来往往,为今日的喜宴忙进忙出,人人面上都喜气洋洋。一位管事的认得萧煜,见他骑马过来,即刻迎上去牵住缰绳,殷勤招呼道:“爷来啦,您先进屋用杯酒水,五少一会儿就过来!”廖秋离来得很快,快得出乎萧煜的意料。他站在他几步开外的时候,他还没从朝堂的嘈杂纷乱当中完全脱离。“怎么打后门过来了?今儿这么早,吃午饭了么?”说好了入夜时分过来接的,怎么才交午就来了?廖秋离见萧煜一脸的若有所思,就知道这人大概是空着肚皮过来的,摇摇头进了灶间,拿了一碗温荸,牵着他进自己那间屋,“给,先吃碗这个,一看你就是有心火的模样,大鱼大rou吃了反而不好,温荸里边有梨丝、荸荠,吃了败心火。”,他把碗朝他面前推了推,往他手里塞了一把汤匙。他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面前的温荸,眼神有点呆呆的,脑子想脑子的,手动手的。脑子里想着十岁多点儿的太子和自己当年何其相似,又何其不同。手捏着汤匙一勺一勺地往嘴里送。互不干碍。吃完了。廖秋离问他还要吃点儿什么,他摇了摇头,对他说一句:“起初说好要和你到江南种桃的,目前看来,怕是走不了了。十年之内……怕是都走不了了……”。十年之内还是快的,慢的呢,说不定一辈子都要耗在这险恶的朝堂上,江南的桃园,怕是白置了。廖秋离默默倒了一杯白水,放到他手边。他反手一握,握住了他的手。两只手你暖着我,我暖着你。千言万当,不如一默。从今而后,风雨共舟,死生相随。廖家老三完婚之后,携新妇去了北边的新由,杜家的宗祠在那边,说是回去再摆几桌酒请杜家亲眷。转眼就到了年底,腊八那天,内务府熬了腊八粥,先呈天地祖宗,再呈太后皇帝皇后,之后是宗室,再来是文武百官。萧煜身为宗室,又兼着将军王和太子傅,他的那份跑不掉。当朝太后对他青眼有加,腊八粥之外还给了不少赏赐。对他是这样,对那个出身不那么高贵的太子也一样。想来也是同命相怜吧。当朝太后出身低微,能当上太后完全是因为肚子争气,生了个好儿子,母凭子贵,自然而然的享了清福,然而早年间在先皇妃嫔中间,那个因自卑而格外有自知之明的女子还在,那个向来被小视,寂寂徘徊,始终融不进那个圈子里的女子还在。她对萧煜的偏爱,其实是对自己昔年微时的关照。关照了这两个与自己相仿佛的人,她才能稍稍心安的,享受突如其来的清福。让他们想不到的是,赏赐里边居然还有给廖秋离的,爱屋及乌,盛情难却,萧煜进宫谢了赏,回来和廖秋离一道吃了几口腊八粥,他不爱这个,但是也得象征性的吃两口。吃完了两人对坐商量年节上的事儿,谈着谈着,萧煜突然说想上东城城厢办年货,说那儿人多、热闹,最有年节的味道。大约是廖秋离给引出来的,刚才吃腊八粥的时候,他说起小时候的事,特别说到了东城城厢的年货摊子。好些年以前,早在廖家兄弟姐妹还未长成的时候,年年腊月初八,廖世襄都要带着一家人上东城城厢的年货摊子办年货,不为别的,就为了那份年味儿。一个摊子一个摊子的逛下去,问价钱,看样子,买春联,买门神,买瓜子,买关东糖,买各样果品,一条街,从头走到尾,大包扛着小包拎着,一家人乐乐呵呵逛一整天,这才是过年的气象。回来时候,路过城东的衣服铺子,大大小小,每人裁一套新衣,乘兴而来尽兴而归,这才叫过年。萧煜让他说得心动,也想着依葫芦画瓢,走一趟东城城厢。廖秋离问他,你可抽得出空?他说不妨的,今明两日休沐,圣上和文武们都要休息,斗了一年了,还不偷空歇会儿,他们受不了!第49章幺叔爹要出去逛,现在出门刚刚好,不早不晚,东城城厢的年货摊子都出全了,人多、热闹,还有平日里见不着的一些稀罕小食都能在这时候见到。两人坐车到东城附近,然后下车步行,进了城厢的年货摊子,各种叫卖调子不绝于耳,萧煜走了一会儿,忽然回头对廖秋离说,“你都好久不给我唱叫卖调子了!”。今日萧将军特地穿了一身方便在人海中穿梭的衣装,下半边平平常常,只不过在袖子那儿作了怪——袖口特肥,垂手时两只手遮盖完全。这么作怪当然是为了能正大光明的牵着廖秋离的手。手在袖子底下亲昵,谁也瞧不见,只要两人能一个步调走,旁人多半不会注意到这俩大男人手拖着手走,也不会有侧目、白眼,他自个儿觉着自个儿特贴心。这么贴心,你都不给我唱叫卖调子了,真是情何以堪!廖秋离其实还是唱的,做活儿的时候唱,小声哼着,细细品味,有时候还偷偷乐。毕竟过了而立之年了,不能再像十来岁时那样肆意,想唱了就唱,放开喉咙唱,一把年岁还这么唱,主家难免会觉得他不老成,连带着也看轻了廖家营造厂,所以目下他都是低低哼着,偷偷乐着,不张扬,连在家也不哼了,他不好意思。十来年前毛毛糙糙的毛头小子,对着缺人疼少人爱、可怜兮兮的小崽子是放得开的,既放得开喉咙,也放得开胆子。十来年后,对着许了一生,而且又长开了的萧将军,他放不开了。不论他怎么说,他就是不唱。其实也不单是廖秋离放不开的事儿,起先廖秋离久久还会忘形一回,做着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