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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他,面带歉疚地恭恭敬敬还了一礼。与上次那般难得一见的倔强不同,喻尝祁心知周克殷因为上次一事对他心怀愧疚,便也勿在多言,只是微微一笑。周克殷放了心,抬眼朝喻尝祁身后的章岁辛看去,那人却是一脸濒临灭顶之灾的神情,看向周克殷也不自觉带了点埋怨。“岁辛这是怎么了?”他话未说完,室内已经走出来了一个宫婢,看来方才周克殷那一声,魏琊许是听见了。章岁辛的脸色不由得十分难看,在晚宴结束时也不见好转。喻尝祁照着他交代的事情把话原封不动的跟章林复述了一遍,虽然复述的有模有样、有理有据,但他还是感觉得到老将军已经知道了部分内情。“要多谢王爷照顾我家犬子了,这孩子自小便不曾让人省心过!”说着,章林第三次拍了拍章岁辛的脊背,后者一口茶汤还未咽下,差点儿被拍出些许,好在章岁辛嘴巴一向紧实,再一次被他苦笑着咽了回去。喻尝祁看了他一眼,继而不动声色地道:“岁辛如今年纪见长,自然懂事了不少,老将军不必客气。”他话语亲切客气,自小与元孝他们拜把子时,章林自然也在一旁教导过他不少,对他亦是视如亲子,只是碍于身份,总是免不得见外些。章林闻言,笑的越发惬意,留刻了些许眼纹的星眸依旧烨凉,白面美须,貌似书生才子,一眼望去亦是没有半分盛气凌人的将军气势,偏偏人生的俊朗,留着一副胡须看着也更加儒雅。只是手上的劲儿却是实打实的厚实,再次一巴掌拍在章岁辛背上,后者大气不敢出的闷哼了一声,章林却像揉兔崽子一样揉了揉他的头,“这孩子这么大了也该省心了,只是我一心想让他学着王爷和殿下半点儿,偏偏又不争气!”看了眼章岁辛幽怨的眼神,喻尝祁弯了弯嘴角没再出声。“我如今和长子一心做事,唯独这小子颇为大不成器……”章林一边叹气,一边露出一脸朽木不可雕也的惋惜,另一只手眼要看再次打下来时,章岁辛终于不再装草包,突然跳了起来,指着章林哀怨道:“爹,我想娘了……”话音未落,喻尝祁便注意到章林的神色隐隐有了变化,掩去眼中的落寞,章林再次哀叹了一声,一把将章岁辛捞进怀里,狠狠揉了几下。那动作虽然有些粗野,喻尝祁却看得出来章林是有几分愧疚的,章家世世代代除了嫁出去的皇后魏琊,剩下的全是男丁,当年听说先代家主建功立业后曾遇见一术士,那术士言章家注定阳盛阴衰,克妻克女,世代便是女儿命薄。原本先代家主只当玩笑话,不假思索便赶走了那术士,谁知日后一语成谶,当真世代夫人命薄,多子无女。魏琊之父章丘为人深情,与先夫人琴瑟和鸣,恩爱多年,只可惜夫妻福薄无缘白头,早早撒手人寰,章丘便替妻服阙守灵了三年,只是之后娶了章林的母亲做续弦,生子没多久便又因病去世。至此章家男丁命里克妻的流言便由此传开来,纵使章家儿郎如何优秀多情,也无人敢再来结姻为亲,所以这也就是章元孝明明到了娶妻生子的年龄为何还孤身一人的原因。而章林约莫是遗传了自己父亲的深情,在夫人去世后至今也未在娶妻,一个人带着两个儿子生活,父子三人倒也和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现下想来倒也可笑,自己莫非也是克亲的命,跟在身边的人如今一个个也皆远离自己而去。手指微微颤了颤,杯中的酒液微微半倾,不自觉溅出两三点,看着章岁辛憋的一脸通红的模样,不由得想起了那人,少年恣意风华正茂的年纪,如今,你又在何处呢……“舅父放过岁辛吧,这孩子快要喘不过来气了。”在一旁许久,终于看不下去的周克殷忍不住出声解围道。喻尝祁回过神来,默不作声的扬手喝尽了杯中的酒液,脑海里却突然一晃而过那晚喝醉酒时隐隐约约看见的人影,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压下心里的想法。章林闻言也终于松开了手,得到解脱的章岁辛立马跳脚到一边去,掏出扇子呼呼扇着风。看向周克殷的同时还不忘示以感激之情。“唉,是臣失礼了,让殿下见笑了……”周克殷微微一笑,“舅父不必如此,再者今晚父皇还有事找您详谈,至于岁辛,就交于孤来照顾便是。”第55章第五十五章山间冷风呼啸,这几日雨雪交加,本就泥泞难行的路径顷刻间变得更加恶劣了起来。押解着囚犯的槛车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中艰难的推进,解差们也跟着深一脚浅一脚的在雪坑中行走。无所阻挡的寒风从四面八方涌来,尤其是到了山间谷口,就如同灌潮的海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冲了进来。“喂!”扶正了帽子,一个解差眯着眼睛看了眼身旁的同伴,斜着的目光又顺带瞅了眼槛车内衣衫褴褛,几乎没了声息的男人。“这样怕是走不成了,找个地儿歇着吧?”“呃……”另一个会意,跟着点了点头,于是连着剩余的两个人一起找了个低檐的山坳走了进去。“出来!还继续待着,准备等死啊?”槛车被推进山坳靠边的岩石旁,其余的两个解差在岩洞中央生了火,明亮的火焰顷刻间将昏暗的岩洞燃满了光芒,槛车内的男人披着重枷,散乱湿臭的头发搭在脸上,看不清神情。“说话你没听见呢?找死呢不是!”那解差再次大喊了一声,故作凶恶的尖嗓子在空旷的山间显得越发清晰刺耳,不由得引得一旁的同伴观望了过来。指节动了动,像是维持一个姿势过久一样,男人有些僵硬的转过了脖子,之后才有些发愣的动了动身子,在解差凶恶的几乎要吃人的目光下慢吞吞的走出了槛车。虽然那男人身披重枷,还被连着折腾了这么多天,按常理来说,早就没什么力气了,但是那解差还是不敢轻易懈怠,毕竟这人可是跟着国相府的大公子从西域来的,这身功夫和本事他们还是有所耳闻的,据说这男人还曾徒手掐碎过好几个人的喉骨。左仪慢悠悠地走到了篝火旁,即使双手被铁枷负在身后,可那举止间阴骘残忍的气势还是不由自主的流露了出来。一旁离他稍近的解差,约莫是胆子小的缘故,一直忍不住往身旁的同伴身上靠近。“蹭蹭蹭,你蹭什么蹭,有毛病?!”方才那尖嗓子的解差终于止不住来了火气,伸手就给那胆子小的解差脑袋来了一巴掌。缩了缩脑袋,那解差小声道:“六爷,我,我害怕……”“你害怕什么害怕?”那叫六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