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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把书递了过来,如瑄这才从他的手上接过了书。那是一双骨rou均匀、肤色白皙的手,薄而透明的指甲如同冰片一样,附着在纤细指尖上,看上去出奇地美丽。「你是……」如瑄不认识这人,直觉就把他想成了城里的客人。「我姓吴。」那人告诉他:「你叫我吴四就可以了。」这个吴四身上,好像有一股淡而独特的香味……「吴公子。」虽然对方看不到,但如瑄还是捧着书朝他欠了欠身。吴四笑着扶住了他的手肘,如瑄颇觉讶异,嘴里轻轻地咦了一声。「人若是失去了一种知觉,其它知觉自然会更加灵敏。」吴四的一举一动,甚至是细微的表情动作都有种超凡脱俗的风姿:「我失明之后,其它感觉比常人敏锐了许多,虽然眼中再无颜色,但也不觉有何不便。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古人诚不欺我。」「是。」如瑄当然知道,但他从没有见过一个盲者会像这个吴四,如此从容坦然地面对着自身的残缺:「失之得之,本就存于一心之间。公子这样乐天知命,真是难得。」「听公子谈吐文雅不俗,定然是世间少有的风流人物。只不过……」吴四顿了顿才说:「听得出来,公子心中似乎有着难解的郁结。」「这也能听得出来吗?」对于吴四的这种说法,如瑄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他轻轻一句带了过去:「人生在世,又有多少称心如意?没有烦恼的,那也就只能是神仙了!」「公子这处院落有着众多药材的气味,想必精通医理。」吴四微仰起头:「我听人说,人的脏腑气血受情绪影响最多,养生一道最忌讳的就是大起大落的心绪。说是悲哀愁忧则心动,心动则五脏六腑皆摇,不知是不是真的?」「悲哀愁忧则心动,心动则五脏六腑皆摇……这话说得半点不错。」如瑄的脸色有些发白:「怒伤肝、喜伤心、思伤脾、忧伤肺、恐伤肾……喜、怒、忧、思、悲、恐、惊,由来人之七情,最是伤神伤身……」「公子也是明白,情深则寿不永。」「情深不寿……」没想到自己的曲折心事,竟被这吴四一言道破,如瑄轻叹了一声。「如瑄公子。」吴四轻拂衣袖,掸落了衣服上的飘零落叶:「因病致郁,因郁致病,这郁与病,总是相伴不离啊!」「原来吴公子你认识我。」如瑄对这个吴四,有着自己也说不清的好感:「不过,我像是从未见过你啊!」「自我来到冰霜城,耳中都是如瑄公子的名字,可惜始终缘悭一面。」吴四把手负到背后:「和大家嘴里的如瑄公子说了这么多话,我怎么还会认不出来?」「吴公子过奖了。」如瑄浅浅一笑:「不过我这里从前几日就不让人出入,不知吴公子特意到我这里来,是有什么事吗?」「说不上特意,我也不是要打扰如瑄公子……」吴四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侧过了身去对着门外。如瑄正感到疑惑,就看到有人从院门外走了进来。「百里城主。」吴四朝来人拱了拱手。「吴先生?」百里寒冰一脸意外:「你怎么会在这里?」「其实我原先是走迷了路。」吴四云淡风轻地说:「想要找人问问,没想就遇到了如瑄公子。」「这是我为如霜请来的夫子。」寒暄过后,百里寒冰为如瑄介绍:「吴先生学识超群,说得上是一位隐世高人,难得他愿意屈就,说得上是冰霜城的荣幸。」「原来是城里的西席先生。」如瑄把视线停在了吴四紧闭着的眼睛上:「吴先生除了学识不凡,想必也是位深藏不露的武学高手吧!」「你看我哪里像是会武功的样子?」吴四笑了出来:「我只是个手脚无力的瞎子,对于武学一道是完全不通的。」「可是方才……」如瑄这么说是因为刚才自己对百里寒冰的到来毫无所觉,但吴四却早早就察觉到了。「那是因为我的嗅觉尤其灵敏,而百里城主的身上气息独特。」吴四走到百里寒冰面前:「我远远闻到了,所以知道来的是他。」「气味?」百里寒冰举起自己的衣袖闻了闻:「我身上有什么气味吗?」「城主常年和凶器为伍,自然而然会沾上杀戮的气味。」吴四又回头朝着如瑄:「又好比如瑄公子,他的身上则是温婉君子的香气,那和城主又是完全不同了。」「倒是要问问吴先生。」百里寒冰也看向如瑄,饶有兴趣地问:「我是因习剑而有了杀戮的气味,但不知如瑄这君子之香又是怎么来解?」「君子自有德行之香。」虽然是装作摇头晃脑地掉文,可吴四半点也不像酸腐文人:「如瑄公子活人无数,当然是德传千里,香气如兰了!」「吴先生真是妙人。」如瑄也被他说得笑了起来:「这山野草药的味道,也能被你说得这么风雅,如瑄今日受教了。」「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在其板屋,乱我心曲。」吴四笑吟吟地问:「城主,你看我说得可对?」百里寒冰望向如瑄,感觉他果真当得起吴四所说「温润君子」之誉,不由赞同地点了点头。如瑄和他目光一触,却想到了吴四所说的「悲哀愁忧则心动,心动则五脏六腑皆摇」这句话,原本挂在唇角的微笑顿时隐去了。「此时时间正好,我就要起炉炼药。」他抬头望了望天色:「两位若是无事,就请便吧!」「看来是叨扰了如瑄公子。」吴四看向身边的百里寒冰:「城主呢……」「我……我只是过来看看……」百里寒冰碍于吴四在场,自然不能多说什么,「我想知道,你搬来这里一切可好?」「城主费心!」如瑄往后退进了房里:「如瑄一切安好。」「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