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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怀清怀明进门。程千仞扯出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谁知怀清大惊失色,一副大难临头的表情:“山主!您的礼服怎么乱了,有褶皱!”怀明倒吸冷气:“纱幔有破损!道祖在上,难道解签胡说被发现,你们拔剑打起来了?”程千仞心虚,摸摸鼻子:“哪里乱了,没有没有,不存在。我跟胡易知学过一点,糊弄他绰绰有余的。”肃穆礼乐声响起,朝辞宫的仪仗队浩浩荡荡下山。剑阁历史上,最荒诞的玉虚观解签,总算结束了。“大家这几日忙碌辛苦,都回去歇息吧。”程千仞打发了众弟子,回到澹山后山小院,长舒一口气。他推开房门,第一件事就是换身行头。可是里外许多层,璎珞流苏和衣带纠缠在一起,难解难分。剑气割裂,真元震碎都不可行,礼服看上去很贵,逢年过节还得穿,程千仞一边自嘲穷惯了,一边认命地解死结,满头大汗。窗边忽而响起一声轻笑。程千仞抬眼一看,怒火蹭蹭窜上头,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还有笑点低的毛病?“笑什么笑!这很好笑吗?不会来搭把手啊?!”你小时候还要我帮你穿衣服梳头发,我笑话过你吗?本该离开剑阁的朝歌阙,不知何时出现在小屋花窗边,笑意浅淡。一边向他走来,一边认真道:“你不要动了,越动越乱。”程千仞泄气,沮丧地伸平双臂,任他动作:“你行你上。”“这套青松云海大袖长袍,配饰多,衣料娇贵,还未绣符文,穿上不能有大动作,像你打签筒,盘腿坐,都是不行的。”朝歌阙行,他上了,他就要逼逼。程千仞只能忍着拔剑冲动,心中后悔。两人距离太近,令他隐隐不安,甚至如芒在背。动物尚且有领地意识,何况是攻击性强,防备心重的修行者。幸好朝歌阙动作不慢,也没再嘲笑他。淡淡说句好了,便去案边坐下,拿一本游记翻阅。像在自己家里一般自在。程千仞将礼服一件件挂上床边木施,除去玉冠,彻底放松下来。“噔噔。”恰逢叩门声响起,程千仞起身:“有人来了,你暂且避一避。”朝歌阙不说话。“应该是傅克己,我解签之后忘记联系他,他定是要来问问情况的,或者来问我突破大乘的事。”他和朝歌阙之间,不好向别人解释,解释也麻烦。可直到打开房门,身后人仍旧毫无动静,程千仞回头:“你就委屈一下…”朝歌阙掩卷,看了他一眼,面色平静,但程千仞在他脸上看到了拒绝。也难怪,屋里藏个大活人,这叫什么事儿啊。“我不是让你藏,你身份贵重,没有见不得人的,我们俩也没做见不得人的事,对不对?我的意思是,你先避一避,能省很多麻烦……”朝歌阙无动于衷。敲门声再响。算了,君子坦荡荡,互相伤害吧。程千仞一把拉开院门:“老傅,进来坐!”☆、“山主,我们忘了帮您收拾衣服!”“您在等傅山主?他刚送走朝辞宫的仪仗队,正在云顶大殿与长老们议事。”院门外是怀清怀明两人。看到程千仞已经换好一身便服,神色惊讶又崇拜。“您真是什么都会,那就不打扰……”程千仞汗颜:“且慢,你们来得正好。我决定明日闭关,如果一切顺利,将在开山大典前出关,这期间澹山有什么事,都由你二人决定,觉得为难的,报与傅山主知晓,请他决断。”怀清大喜:“恭喜山主又得突破机缘!”“住进澹山的南渊弟子怎么样?你们相处如何?”剑阁是远在深山的宗门,南渊是身处闹市的学院,环境、风气、文化差异甚大,两边弟子生活习惯不同,现在住一个屋檐下,结怨可不好。怀明:“我自幼上山,除了剑谱,没读过多少书,只是练剑,其他弟子差不多跟我一样。南渊的师兄弟们读书多,练什么的都有,大家正好互相切磋,取长补短,很有进益。”论修道精深刻苦,剑阁弟子为最,论知识面开阔,见多识广,还是南渊学生优异。主要原因是大家一起吃饭,各地烹饪方法百花齐放,使他们告别白水煮鸡阶段。但怀明没说。怀清不知突然想到什么:“山主,您从前真的学过算经科?”程千仞莫名其妙道:“是啊。”南渊的修行者之间,有个玩不腻的老梗,茶余饭后闲聊,时不时就说‘我认识一位算经班学生。’他们说完相视一笑,笑得剑阁弟子一头雾水,面面相觑。后来才知道,那个算经班学生就是程千仞。程千仞是南山后院算经科出身,据说算盘打得很快。这实在太突破固有认知了。就像大多数人想象不出宁复还拉面炒菜的样子。程千仞不明白他们的纠结:“这样说来,山上什么问题都没有?”情况了解清楚,他才好安心闭关。怀清想了想:“还真有一件,是弟子们最关心的民生问题。”程千仞:“说来听听。”怀清严肃道:“有道是‘不违农时,谷不可胜食也;数罟不入洿池,鱼鳖不可胜食也。’虽然我们后山辽阔,野味数不胜数,但吃鸡也不能不加节制。还请山主下令,让贪嘴的弟子不要吃小鸡崽,也不要赶尽杀绝,这样才能年年有烧鸡,天天有鸡蛋。”怀明大力点头。程千仞懵了一会儿,脸色涨红:“咳,你说的对,按你们想法去办吧。”吃鸡养鸡的事,平时当然可以讨论,但此时朝歌阙不知正在哪里听他们说话。以后会怎么看待剑阁,怎么看待他?!太没面子了。怀明怀清却像得了大差事,昂首挺胸:“必不负山主信任!”程千仞不忍直视。幸好傅克己和邱北及时叩门,两位澹山弟子告退。邱北带来三张静气符箓,据说闭关突破前使用,有安定心神的功效。程千仞将他们迎进院中,这次吸取教训,没再客气地问吃了吗。他想跟傅山主谈点正事,挽救一下逼格。傅克己不负期待,开门见山地问:“今日解签如何?”程千仞:“不好说。首辅没有对剑阁提出要求,我不知道他具体想要做什么。”这是真话。而且是说给屋里人听的。他今天见到一个好脾气、笑点低的朝歌阙。但他不信。他更愿意相信一种合理解释,那人所做的一切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