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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端起杯子来喝了一口,然后将精致的咖啡杯分毫不差的放在碟子中央的纹路里,精准得几乎刻板。似乎所有出身贵族的人都有一个相同的毛病,那就是对完美的执著追求,喜欢穿西服的人喜欢将袖子捋得笔挺,喜欢衬衫的人则永远习惯将上面的扣子扣得严严实实,而刘亦阳,他是个完美主义者,这种东西对前世的他来说是与生俱来的,所以他不需要刻意营造,即使如今的他拥有的是一张最平凡的外表,也依旧能让人瞧出几分不平凡来。他已在这里坐了两个小时,却连一杯咖啡都没有喝完。又过了些时候,他抬腕看了看表,距离他约见的人出现还有十分钟,那个人一向准时,是他来得太早了。手表的时针指向九的时候,咖啡馆的大门被人推了开来,一个年轻的男子推门而入,刘亦阳见了,轻举起手示意,那人微微一愣后缓步朝刘亦阳所在的位置走来,他穿着一袭黑衣,五官清秀而纯粹,鼻子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镜面后的双眸正看着坐在沙发上的男人,非常肯定的说:“你不是亦阳。”刘亦阳放下杯子,抬头看了看他,“我姓刘,名亦阳,幸会。”说着边伸出手去,对面那男子迟疑了一下,伸出手来与他交握,两人像上流圈子里的每一位绅士遇见同性一样,握手三秒后不着痕迹的分开,这样既不显得失礼又非常客套疏离,刘亦阳朝对面的沙发做了个请的动作,“请坐,顾先生。”顾北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从善如流的坐了下来。“刘先生在电话里说想要租用花琼山上的雕花楼?”顾北似乎想要快点结束这次会面,刚一坐下便开门见山的问。刘亦阳点点头,一双眼定格在他脸上,顾北跟沈毅是他最珍贵的两个朋友,阔别几年再次遇见,刘亦阳说不出心里的感觉,有些怀念又有些激动,更多的却是安心,仿佛见到顾北能让他更加确切的感觉到他作为刘亦阳还没有完全消失,不过是换了一身皮囊而已,“我查了一下,花琼山上的雕花楼虽然是刘家前任当家刘亦阳出资修建的,但是产权人之一是顾先生你,我现在想将它租下来,不知道顾先生能否割爱?”“你想拿它来做什么?”顾海问。“顾先生可以放心,我既不会用它来做不正当生意也不会改变它的外貌结构,我只是觉得,这样一座美丽的房子终年被掩遮在nongnong的迷雾里多可惜,让更多的人看见它不是更好吗?这大概也是当初刘先生修建它的原因之一吧,好东西要大家分享才有价值,你觉得呢?”他与顾北已经认识二十几年,所以他相当清楚要怎样才能说服顾海将房子租给他。顾北听了这话,果然沉默了下来。刘亦阳也不催他,只自顾自地喝咖啡,苦涩的滋味之后是浓郁的醇香,在唇齿间徘徊游荡,刘亦阳享受的闭一闭眼,听见顾北的声音突然传来:“不好意思,那房子对我来说有非常重要的意义,我无法租给你。”这个答案刘亦阳或许早已预料到,所以他才能不紧不慢的放下杯子,一双眼静静的看住对面清秀的男子,“顾先生先别急着拒绝,我这里有一份计划书,”他边说边从随身的包里抽出一叠A4纸来递过去,顾北疑惑的接过,听见对面那身着淡灰色毛衣的男人含笑的声音轻轻传来,“顾先生可以将计划书带回家看看,看完之后如果觉得有必要的话打我电话。”老实说,顾北对这什么计划书压根没有兴趣,只是对面那年轻男人笃定又轻松的口吻让他将计划书收了下来。雕花楼是几年前他跟亦阳还有沈毅三个人一时兴起建的,没料到如今已是物是人非,亦阳走的时候他所带的医院小组正在非洲的某个地方做医学研究,那里简陋荒凉,连最起码的通讯工具都没有,媒体的消息也来得实在太慢,所以当他得知这件事的时候,亦阳早已葬在了刘家主坟里,这对顾北来说是此生最大的遗憾,而亦阳一死,留给他和沈毅的就只有这幢雕花楼,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将它交给别人。“好。”隔了许久,顾北才回过神来,淡淡的应了一声。刘亦阳笑了笑,拿过身旁的背包站起身,“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这里的甜点不错,顾先生请慢用。”他说完话没有再做停留,径直走出了咖啡馆。顾北将那份计划书放在桌面上,透过氤氲的玻璃窗看出去,那个跟亦阳同名同姓的男人已经钻进了一辆出租车里,车子绝尘而去,只留下一圈淡淡的灰尘。“先生,这是刚才那位先生为您点的提拉米苏,请慢用。”顾北像是被蜜蜂螫了一下,惊讶的回过头来,面前的桌面上赫然多了一杯精致可口的甜点,他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放进嘴里,入口的是浓郁的香甜,他从前很喜欢这家店的甜点,但是亦阳走后他和沈毅就再没来过,除了刘亦阳和沈毅,没人知道全国鼎鼎大名的外科主刀医生喜欢吃女孩子才衷爱的甜食,将最后一块甜点喂进嘴里,他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沈毅,你在哪儿?”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疲惫,像是用力的撑了许久,到这时候终于支撑不住一样。沈毅立刻听出了他的不对劲,忙问:“我这儿马上就要开庭了,怎么了?”“今天有个叫刘亦阳的人来找我,希望租下咱们在琼花山上的雕花楼。”沈毅有一间自己的事务所,底下有好几名优秀的律师,所以一般不自己接案子,这次会亲自上庭也是因为客户身份显赫,开庭在即,沈毅一定需要很多时间来准备和调节,在这时候打扰他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但是顾北却顾不上那么多,紧接着问:“你觉得呢?”沈毅在那边沉默了几秒,然后说:“那个人呢?我想见见他。”“他说回去等我答复。”“那等我这边一结束我就过去,到时候再约他出来见个面吧。”“嗯。”又说了几句,顾北听见沈毅那边已经有人在催他上庭了,于是跟他说了再见便匆匆的挂断了电话,有些人在你的生命里可能只是过客,他不会停留太久,所以你无需在意,但是顾北连做梦都没想到,亦阳会变成他与沈毅人生里面最短暂的过去,所以他与沈毅在亦阳死后几乎从来不提亦阳的名字。那些恐惧和难过仿佛会被这个名字无限制的放大,然后毁掉他们两个人。外面又在开始飘雪了,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