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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知,你父王若因此造反,”他的目光落在子奇脸上,“你,就是人质?”“臣知道。”子奇的声音低了一些。“那为何还要如此?”子奇想了一会,毫无惧色地直视皇帝,“臣今日小憩,做了个梦,梦到湘王谋反,举兵围京,逼陛下退位,又害死太子哥哥。”他从椅子上移下来,端正地跪下,“陛下视臣如亲子,太子待臣如亲弟。即便丢了王位,即便为千夫所指,父母不齿,臣也要做不孝不义之人,为陛下和太子拱卫河山。”皇帝终于动容。“拱卫河山?是了,拱卫河山……”他沉吟片刻,“你都愿意坐不孝不义的罪人了,朕又何惧手足相残?”他突然展颜,又变成那个和蔼可亲的伯伯,“你出去吧,别叫太子好等。”子奇叩头告退,走到门前,皇帝突然又说:“愿你记得今日这番话。”夕照下,太子果然安安静静地等着他。子奇小步跑去,“你不是要送阁老们出宫吗?怎么走的这样快?”“我又不能真的送他们一路走出去,当然要回来看看你。”太子牵住他的手,一同往钟粹宫走去。“怎么样?父皇为难你了吗?”“当然没有,陛下同意了!”子奇兴奋地说。太子突然驻足。“怎么了?”太子摇摇头,牵着他接着走,“弟弟,我将来定不负你。”子奇茫然地听着这样珍重的一句话,只以为是平日的玩笑,也说道:“当然了,太子哥哥最好了!”黄昏下的身影渐渐远去。第131章彩云琉璃“殿下,殿下,醒醒!”子奇是被一阵急促的呼唤唤醒他,他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屋顶,但是四下张望,却不是熟悉的宫殿。“我这是在哪儿?”黄公公负手而立,一板一眼,格外生疏地说:“这是钟粹宫的侧殿。殿下跪在门口昏过去了,主子吩咐小的把殿下扶到这里歇息。”原来是钟粹宫的侧殿。他这么多年都和太子哥哥一起住在正殿里,竟对着习以为常的宫殿侧殿装潢摆设如此陌生。太子哥哥……等等,太子哥哥!“太子哥哥在哪儿?我要见他!”他慌忙地要下床。原来他竟是梦到了年少时。这个梦太真实了,真实到触手可及。他险些忘了,已经不再是无忧无虑的年少时了。黄公公后退半步抬起头,公事公办的语气终于松动,变成长叹,眼角眉梢也带上悲凉之色,“殿下,如今主子已是自身难保了。殿下身边人多眼杂,行事、言语都应当时时留意才是。殿下快要加冠了,也要照顾好自己,不要……不要再这么孩子气了。”黄公公的称呼从“太子殿下”变成了“主子”,好像是一次次地提醒他,太子哥哥已经不再是太子了。子奇茫然无措地说:“哥哥在哪儿……我想见他。”“主子现在不想见您,还是请您回去歇着吧。不要糟蹋了身体。”黄公公硬邦邦的回绝终于还是带上了些关切。子奇失魂落魄的下地,走出侧殿,“谢谢黄总……黄公公。”午后的阳光有些焦灼,他独自跪在钟粹宫门前求见废太子,中暑晕倒,身边连个下人也没带,此刻也只能独自踉踉跄跄地往外走,想到废太子时,心中又是一阵刺痛。曾经钟粹宫是东六宫最热闹的宫殿,下人们抢着来伺候。如今的钟粹宫人手稀少,门可罗雀,只有黄总管……黄公公还寸步不离陪在太子哥哥身边。不,已经不能这么叫了,如今他的“太子哥哥”应该是文华殿的那一位了。想到这里,他不由露出一个讽刺的微笑。他的父王还没有开口要封长子为太子,他若真这么说了,那御座上的傀儡小皇帝只怕也会忍辱负重地应下了。只是他终究没这个胆量挑战祖宗成法,只敢让长子住进文华殿。文华殿的那个人不是太子哥哥。子奇不会这么叫他,他也不会同意他这么叫。子奇慢慢向自己的寝宫撷芳殿走去。入宫以后,如何处理这个儿子成了他父王的一桩心事,虽说不曾苛待,但是态度暧昧,颇有不想承认这个儿子的架势。不能让他再住在钟粹宫里,又不能让他碍眼,只好随手指了一处寝宫。宫人都知道他是不受湘王和世子宠爱的,对他都避之唯恐不及。他只想快些赶路,谁知道走了一半,还是被人拦住了。子奇瞥了一眼,就迅速地行礼,“见过世子殿下。”对方没有回礼,也没有叫起,而是咄咄逼人地问:“听说你又跑到钟粹宫去了?还连门都没进去,就丢人现眼地晕在门口了?”子奇神情有些恍惚。看来钟粹宫的宫人已不如从前忠心耿耿了。“孤问你话呢!你哑巴了不成?!”子奇慢慢抬头,朝着那个与他血脉相连,原本应该是最为亲近的哥哥恭敬地回答:“世子殿下说的是。”“呸!”世子朝他脸上啐了一口。“不长记性的东西!父王说的话全都当耳旁风么?!叫你不要去找他,人家不愿见你,你还三番五次地送上门,把我们家的脸都丢尽了!”谁是你们家?子奇没有说出口,但他的意思可能已经表达到了,因为对面的世子殿下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架势,一个巴掌毫不留情地落了下来。世子殿下自小习武。子奇却只随着废太子简单学过骑射,瘦弱的身体顿时一个踉跄,苍白的脸上五道指痕一片通红。子奇捂住脸站稳,什么都没有说。“哦,对了。”世子正要走开,突然又站住脚扭头跟他说话,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你那个小妞,父王尝过之后让孤也试了试,滋味确实不错,你眼光倒还不坏,只是不知道你那位哥哥懂不懂怜香惜玉啊?”他说完之后就大笑着走了。子奇猛地闭上眼,一阵干呕,脸上浮现痛色。他实在是恶心的难受。那个宫女,那个说话和声和气,总是悄悄替他跑腿,给他从御膳房偷藏好东西的宫女。是他害了她。他想吐,吐不出来,只好接着往前走。他不愿再回想那个宫女的音容笑貌,连她的名字都不敢再想起。他突然后悔方才没有再顶撞几句,让他那位好哥哥把他重重地打一番,也比这会,心肝肺都要呕出来来的舒服。“呀,殿下您怎么了?”女子清脆的声音传到他耳朵里,却比最污秽的言语更让他厌恶。要上前搀扶的宫女被他一把推开,喉咙里发出嘶吼:“离我远点!”终于快到了。撷芳殿与钟粹宫竟然隔了这么远,他快忍不住了。“陛下万岁!”“见过陛下!”前面突然传来山呼海叩之声。子奇按住独自嘲笑自己,今天可真是倒霉到家了,这一路,冤家们就像是猜到自己一身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