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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梨子……”“够了,下火车我们就各走各路,我自己也联系好了,不麻烦您。”说着阮离就要起身离开,宣城一下子站了起来,将人逼到窗前,紧挨着坐,一只胳膊环着阮离,眉头蹙起:“我会办到,都能做到,你别这样。”“放不放?我喊人了!”阮离推了半天,没推动,恼羞成怒。来不及再说几个字,男人像是再也不想听废话,直接拿唇堵住阮离的嘴,猛烈的剧烈的拼命的一个深吻,彻底夺走了阮离的意识,口中脑中以及身上全都被男人干净而熟悉的气息包裹着,窗外明亮开阔,另一侧不断有人路过,侧目的快步逃开的多得是……他被禁锢在男人宽大的怀抱里动也动不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让我死在这里吧。”他年少时多次幻想过在青藏线的车厢里和爱的人拥吻,窗外是草原或者湖,有遍地的牛羊,还有蓝得要命的天,这一刻等了太久,以至于此时此刻仿若置身幻境,但也是等了太久,谁知道竟然一晃就过了八年。八年可以改变很多,真的。他觉得这个男人的执念太深了,深到令人害怕。但这不是最重要的,他受到的教育告诉他,好马不吃回头草,我阮离不要负心人。宣城的目的好像很明确,但阮离觉得不真实。好像真的要窒息了,那个男人终于放开了他,阮离差点就要跪下来给他磕头:“多谢少侠不杀之恩!”男人凝眉的样子很帅,可是阮离自觉消受不起,他狠狠推开当着他去路的宣城,移开一个口子,挤了出去,在过道上和人摩肩接踵,最后跌跌撞撞地靠在两节车厢的连接口上,两边都能看到外面飞快移动的风景。比起高铁,动车的速度是真的慢,早上起来就发现列车换了个车头,更何况这一路都在爬坡,天逐渐蓝了起来,一段一段新奇的景象只让他觉得不真实,这是一段苍茫的旅程,草原已经开始有了样子,春天的气息已然响彻田野,孤零零的牛羊昭示着列车即将进入清澈而又广阔的地界……而他刚刚才被一个认识了好多年抛弃了他好多年的男人强吻。都说时间是一剂良药,愈合所有或浅或深的伤口……是个屁!这八年他非但没有将宣城忘记,反而越刻越深,殊不知多少午夜梦回他冷汗着醒来时脑子里依旧是梦中他和他坐在长椅上两两相望的片段,这让他感到羞愧,像是倒贴着求一人归来垂怜,以抚慰他多年来孤独寂寞狼狈的灵魂。多可悲。宣城有毒。回到位置上,阮离看见宣城一个人双膝撑肘,捂住自己的脸,那一瞬间他心里竟然有报复的快感,你也难过吗?可怜自己吗?回来干嘛呢回来找罪受吗?阮离坐在他对面,二人隔着一张小桌。“喂,你不会在哭吧。”阮离生硬地问道。男人立刻抬起头,失去焦距的双眸忽然有神,看着面前的人,哑着说:“我有很多事情没有告诉你,之前是因为顾虑,现在我想告诉你了,等下了车,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你听我说。”阮离没想到等来的是这一句话。解释吗?他很无力,他竟然是信的,一个人出走那么多年,总该有个说法,于是他点头了,但点了头发现自己好像失去了维护了很久的高姿态,所以他说:“可以,但是动作要快,我听完了得休息,毕竟第二天我得去林芝。”听到阮离的话,宣城悄悄低头自嘲地笑了笑:“好。”相对无言,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下午,碧绿的草原上升起一道彩虹,离列车很近,旅客们觉得好看,纷纷跑到窗边去拍照,而熟悉的藏人直接无视了,躺在床上闭眼休息。列车很快便将彩虹甩到身后,右边渐渐闪现出一条蓝色的绫,阮离倒吸一口气,睁大眼睛凑近了些,脱口而出:“宣城你看,青海湖!”话已出口,他也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喊了谁,整个人的灵魂都被越来越明显越来越清晰的青海湖吸引了去,宣城在他的铺下,轻轻抬头,他看不见阮离的神色,但他知道,阮离一定是笑着的,多年的愿望正一个一个地实现着,他一定很开心。男人站起身,望着那湖,心中已是波涛汹涌,他想将阮离提下来,狠狠抱在怀里,湛蓝的天和银蓝色的湖水汇成两条锦缎,仿佛穿越时光,少年和少年紧挨在一起诉说衷肠,看书里画里的远方,野有蔓草不是他们的,桃之夭夭也不是他们的,只有guntang的鲜活的彼此才是他们的。而今窗外美景,好像也成了岁月的点缀,阮离的眼睛是星辰,即使落进浩瀚的湖水,宣城也能准确找到,因为他的目光从来都寸步不离。湖水很久才消失在他们的视线内,阮离回过神发现宣城就站在自己身后,顿时脸有些发烫,他只能回头继续往外看着,趴累了下床,坐在左边过道旁的位置上,佯装着给手机充电,其实这大半天他根本没开机。宣城将手放在桌子上轻扣着,总是望阮离那边看,他身边路过一个人也看,许久没路过人也看,好像连他无聊拨弄手机解锁的样子都有趣得很。傍晚,夕阳下的景致很苍凉,窗外铁轨旁不远处,好几截废弃的“和谐号”车厢孤零零停在尘沙上,生锈的地方还在不断蔓延,也不知道这一躺又是多少年。到格尔木的时候列车会停两分钟,阮离止不住兴奋,心快速跳着跑下了车,宣城随手拿了自己的一件外套就追了出去,青年白皙的脸被夕阳映出金灿灿的茸毛,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格尔木站台坐落在一个荒芜的地方,一如这个小小的城市,给他俩的印象从来都止于传说。废弃的车厢,荒凉的四野,暗红色的天际,牛和羊,砂砾和尘土,匆匆而来的人,一站又一站的列车……风很凉很大,阮离感受到一双手为他搭上外套,回头一看,男人俊美的脸被阴影笼罩着,像是远古的神祗,在这荒野与他一同赶赴生命最盛大最落寞的舞台。风吹起男人散落在额前的发,男人的头发恢复了最平常的状态,没有被定性剂固定着的,淡淡垂下的发丝像极了那年桀骜不驯的少年,阮离深吸一口气,听见列车乘务对他们喊:“开动了!”“回去吧。”阮离没有褪下那件有着对方气味的外套,二人一前一后上了车,格尔木也被抛在身后阮离忽然心软了起来,车上温暖的供着氧的气氛实在是温和,他将外套放在宣城床上,一脚踩上梯子,回头说了一句:“你失眠吗,你看你那黑眼圈。”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