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强《无问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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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强/半架空/非常ooc/不适请避雷 ·注意:内有all强/强不JIE/有自NUE行为(老公们将就拼一下音) ·剧情有大篇幅改动且没有逻辑/而且委屈一下徐酱,是本篇最大的反派 ·一款安景观救风尘 ·@雪冰乳酪酥 来自微博的点文 欣强he 爱你所爱,无问西东。 《无问西东》 01. 安欣承认自己有英雄主义。 路遇不平他要管,可怜之人他要救,一颗清清白白的正义之心是与生俱来的,又或许是血脉里的传承。 他的父母一生走在与罪恶抗衡的道路上,最后为此牺牲,而安欣也义无反顾,选择跟随父亲母亲的脚步,穿上了属于他自己的警服。 所以从面对镜子戴上警徽的第一天起,安欣就发誓要做个好警察,每件案子他都做到用公平公正的眼光去看待,需要救助的人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施以援手。可他性子太拗,又固执,任何事都不留商量和回转的余地,像块有棱有角的尖锐山石,再打磨也不曾有一丝一毫改变,因此引来旁人诸多不满。 安欣是个好人,就是好的太死板。有不少同事暗地里这样评价。 他师父曹闯也说,一而再再而三的劝解他,苦口婆心说安欣,坚守本心固然是好,但你为人处事总要圆滑一点,得罪了别人,自己也不好过,这又是何苦呢?但安欣就是如此,他不赞同,就一声不吭,左耳进了右耳出,腰挺的比谁都直,一板一眼地说师父还有事吗?没事我就跟李响出去巡逻了。 气的曹闯在后面发了好大的火。 巡逻的路上李响叹口气,跟他说没必要吧,师父说的也不无道理,你何必在工作上跟安局孟局搞得这么僵。安欣却说响啊你不懂,这是原则上的问题,有些事它就是错的,那我怎么能混淆黑白,让它变成对的?我心里自己有一杆秤,随别人怎么说,我也要坚守我自己的原则。 李响跟他搭档时间不短,也差不多清楚安欣的倔脾气,摇摇头不再劝他,半开玩笑似的转移话题,说可以啊安欣,照你这么说还没人能打破你的原则了?安欣想了想说差不多吧,我觉得我工作还算是比较公平公正的噢。 他始终坚持自己心里有一杆明晃晃的秤,善与恶的砝码放在天平上称量,绝不有失公允。 直到那一天,天际线吞了红红太阳的半边脸,成串的鞭炮挂在屋檐噼里啪啦的响,周遭人声好喧哗,挨挨挤挤全是来看热闹的住户,隔壁不知是谁家在放音乐,断断续续的从门外传进来,寥寥几句入耳,依稀听得是《好运来》,喜庆音乐给肮脏的唾骂当伴奏,无端显得讽刺又可笑。 好运在哪里?至少好运没有赐予眼前这个被围殴的人身上。 李响问他怎么样,又问他可不可以自己站起来,对方只是茫然地眨眨眼睛,像是没听到李响说话似的,瞳孔没有焦距,环顾一圈后就又无力地垂下头去。 他看起来不仅像是经历了一场暴力这么简单,身上被撕扯的不成样子的衣服和皮肤上星星点点的印子很好证明了这点,安欣听到周遭有人指指点点的声音,无外乎是些什么高家老大…高启强…总和这些不三不四的混在一起…听说还是个让人家走后门的… 高启强,安欣在心里重复了一下这个名字。 这些奚落高启强自然也能听得见,他抹一把脸上的血,用手扶着墙踉踉跄跄的起身,上衣几乎大部分布料都被撕碎了,高启强一站直身体,就露出大片泛着暧昧痕迹的皮肤,他习以为常一般,不在乎,也不做声,但安欣再看不下去,他脱下外套,向着高启强递过去。 “这个给你…你先披上吧。” 高启强终于抬头正视他,似乎有一点惊讶。安欣手里的白色外套一尘不染,表情也格外真诚,可他犹豫着,不知道自己沾着灰尘与血的手适不适合去接,安欣见他没动作,以为他是想拒绝,便直接抬起手,将外套披在了高启强身上。 白色外套带着好闻的洗衣粉香气将高启强包围,他愣愣地抓着衣服的一角,看眼前这个陌生的年轻警察对他露出安抚的微笑,说你别怕,那些人都被带上警车了,你跟着我的车走就好。 他怕什么?其实他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高启强想。但他很顺从,同样回以安欣一个笑容,说谢谢你,警官,我不怕的。 但也许从那时候开始,安欣心中的那杆秤,就已经开始朝高启强的方向倾斜了。 02. 处理这场差点从斗殴变成强jian的恶性事件时,安欣的举动很难不带上个人色彩。 他对着那帮关在审讯室里的混混没有任何好脸色,对待高启强时却轻声细语,似乎生怕语气重一点要把他吓到似的,起因李响那边也问了出来,其实按说法这应该是皮rou交易。 高启强的确是出来卖的,不过他卖只卖给唐小龙那一帮人,作为交易,唐小龙给他提供在旧厂街的庇护,但这次他们突然翻脸动了手,说起来原因也荒唐,唐小龙说高启强手腕上有根红绳,红绳上穿了个金环,他极爱惜这枚金环,哪怕衣服全脱个干净,红绳也绝不解下来。 但他越是不让碰的东西,他们就越是要动,这一伙人的恶意似乎都尽数宣泄在高启强身上,甚至已然商量好,几个人把高启强按住,由唐小虎去扯他腕上红绳。 高启强当然抵死不从,拼命反抗,挣扎之中他一巴掌扇在唐小虎脸上,于是戏弄转为殴打,暴力再引起欲望,最终有人报警,安欣李响赶到,将高启强救下。 私底下的身体交易,他们警察没资格管,聚众斗殴,也是高启强先动的手,所以明明施暴者作恶,可即将被拘留的却是受虐者。安欣阴沉着脸一声不吭,李响也紧皱眉头,说你们也参与了斗殴,都在这接受半小时的批评教育,还有…安欣,你去看看那边的高启强,看看他还有没有什么没交代完的问题。 安欣现在极力压抑着愤怒,李响自然看的出来,于是找借口把安欣支走,某个小混混却插了句话,笑嘻嘻地问安欣:“警官,你要不帮我们问问他呗?为什么那红绳不能摘啊?” “态度不端正,我有权再加半小时。” 安欣连头也没回,语气格外冰冷。 他打算去另一间审讯室的时候门口警卫将他叫住,说是看外面蹲了一对兄妹,这么冷的天看着怪可怜的,不知道是不是来求助。安欣就过去,一见才知道是高启强的弟弟meimei,大衣他没拿,饭菜却收下来,又带他们到休息室等,把崔姨送来的饺子和菜分给了他们。 meimei看着年纪小一点,看着安欣递来的筷子却没接,小声问:“我哥哥也有吗?” 她眼睛很漂亮,和高启强很像,或许这也是血脉传承的一种,安欣不由得想起高启强那双眼睛来,同样晶晶亮,只是高启强的眼睛总湿漉漉的,像是含了一汪浅浅的泪。 “你们放心吧,他也有的。”安欣说。 其实他自己也搞不清,为何自己的底线在第一次见到高启强时就能退让,是因为同情吗?好像这个词也不能完全用来解释。 审讯室里高启强身上还披着他的外套,见到安欣进来时很着急的说警官,我弟弟meimei不会做饭的,我能不能先回去,给他们做了晚饭再回来啊?安欣笑笑,屈指敲敲手里的饭盒,高启强目光就被吸引过去,看到饭盒上歪歪扭扭的“高”字。 “你弟弟meimei,好像还是会做一点饭的噢,而且…他们就在隔壁,我们的休息室里,在看春晚。” 高启强一直盈在眼眶里的泪猝不及防掉下来。 安欣没想到他会哭,手忙脚乱地翻抽屉去找卫生纸给他擦,但高启强摇摇头,小心翼翼用自己衣袖擦了擦眼泪:“谢谢你…警官,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安欣,安全的安,欣欣向荣的欣。” 安欣。高启强无声地在心里轻轻念一遍。 他这辈子遇到形形色色的人太多了,一部分给予他冷眼、漠然、袖手旁观,另一部分讥讽、奚落、幸灾乐祸,还有一部分人,就是赐予他苦难的本身,可这样真心实意待他好的,却是极少数,所以每一个他都牢牢记在心里, “安警官,新年快乐。” 他高举纸杯,唇角带笑,眼里却含泪,泪光如同今夜天幕上,灿烂烟火后那轮皎洁的月亮。 那一瞬间安欣也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词汇,不是同情,不是怜悯,而是怜惜。 一个含有更复杂,更暧昧意义的词语。 他对高启强产生了怜惜感。 03. 原来的安欣平等关注眼前一切不公,任何人需要帮助,无论他能做到,或者不能做,都想力所能及地去帮、去管。如今高启强出现在他面前,以需要被保护的受害者姿态,他便自然而然的,将自己代入进拯救者的角色。 或许是某些微妙的英雄主义在作祟,安欣将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高启强身上,高启强是很需要被帮助的呀,安欣想。所以高启强从拘留所出来的当天他开车等在门口,佯装不经意地与高启强巧遇,邀请对方坐上他的车。 很奇妙,高启强在去警局时坐的就是他的车,那时候高启强满脸是血,衣衫破烂,裹着安欣的外套,为了不弄脏车座位,还要小心翼翼挺直疼痛的腰背,正襟危坐,目光也呆愣木然,像是被撕烂扯坏,露出内里柔软棉花的玩偶。 现在倒是好的多了,安欣听高启强神采飞扬地说话,在路过红绿灯路口时转头看他,看着高启强手里还抱着自己的外套,唇角勾一点自己也没察觉到的,很柔和的笑。 “老高,你把衣服放后面车座位就好了啊。”安欣说。 但高启强摇摇头,把他衣服抱紧,很认真地说我要给你洗一下的呀安警官,你看衣服上都弄脏了。看安欣还要拒绝,他语气就变得有些谨慎:“如果安警官不想要这件的话…那我再赔给你一件吧?要多少钱啊?” 那安欣还能再说什么,只好说那麻烦你了老高,还要帮我洗衣服,谢谢你噢。高启强便笑起来,连忙说没事的安警官,要是说谢谢,是我应该谢谢你… 安欣看他笑,心里无端觉着满足,或许是因为他心里的英雄情结有了用武之地,只是没能高兴很久,高启强又问他,能不能路过旧厂街停一下。 他当然不赞同,高启强本就和那几个人不清不楚的,又发生了肢体冲突,现在再去,如果和唐小龙他们遇上,搞不好又会出事,但高启强很会察言观色,他叫一声安警官,声音带点恳求,说我不能再做鱼档了嘛,我的东西还有一些放在那里的,要拿回来。 见安欣不说话,他就又局促的低下头,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自己的衣袖,不经意间露出腕间那截红绳。 红绳是被无数红线密密仄仄编结起来的,再坠一个精巧的金环,不像是会出现在男人手上的饰物。安欣顿了顿,又想起唐小龙之前说的话来,他和高启强是rou体交易。 安欣想说你不做鱼档,那另外一行是不是也可以不要做了啊,可仔细一想,好像他没有身份,或者立场能这样说,于是安欣轻轻叹口气,说好,就从那里停。 车在旧厂街门口停下,高启强跟他道别后就直奔菜市场去了,安欣想了想,却还是有点放心不下高启强,车开出没二十米,又倒回来,果不其然看到了唐小龙一行把高启强堵在了鱼档边。 “高启强,这衣服是谁的?警察的?你还真傍上警察了,你这两天是真被关在拘留所了?不会是在那个警察的床上吧?” 安欣赶过来时就听到唐小龙的话,其中蕴含的侮辱意味令他皱起眉头,高启强看到他,下意识地朝安欣的方向挪了两步,但很快又停住。 “你们之前的事情应该已经处理完了吧?他就是来拿自己的东西,拿完就走。” 他以为自己语气冷静,实则落到唐小龙眼里,却看出安欣对他的鄙夷,怒火自心头燃起,但脸上却笑容更盛,他搭上高启强的肩,声音拉的很长:“自己的东西?摊位是我给的,钱是我付的,甚至这些设备,也是我帮他搬的,警官,你倒是问问他啊,这个鱼档里,有什么东西是他的?” 甚至在前十几年里,连他自己都不是。 安欣默然,显然哑口无言,也说明他并不清楚高启强这个鱼摊究竟怎么来的。而唐小龙很好的抓住了这一点,因为高启强绝不会主动说出,是他一次次出卖身体,任人亵玩,才换来了摊位,凑齐了买设备的钱。 他只是想宣告某些归属权,告诉眼前这个陌生的警察,别人家的事,少来掺和。 但谁也没想到,高启强狠狠甩开了他的手,恨声道:“还有这个是我自己的东西。” 在几个人愕然的目光里,高启强抱着那个警察的衣服,手里拿着一杆秤,走向年轻警察的身边,鱼摊的塑料布隔绝大部分光线,而警察所站的地方阳光却正盛,如同高启强毅然决然背离黑暗,即将走进光,走向光。 唐小龙油然而生一种惶恐,紧接着是愤怒,他甚至觉着高启强是在背叛他,明明他们什么都不是,只是交易,但他真的拿这一切只当做交易吗?他怒骂一声婊子,冲上前去想将高启强拽回来。 要将他抓回黑暗。 安欣目光一冷,先一步抓住高启强的手,将他拉到自己的身后。 “你别怕。”安欣背对着他,但声音听起来很温柔。 很熟悉的三个字,在他第一次狼狈不堪的与安欣见面时,就听到过安欣这样对他说,是对高启强来说,太过珍惜又小心的语气。 那时候他说了什么?他浑身都痛,但还是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年轻警察强撑着笑了笑,说谢谢你警官,我不怕的。 现在他被安欣庇护在身后,可他们才见过几面呀?安欣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其实有无数个疑问在心底盘旋的,但高启强抱紧安欣的外套,明知安欣看不到,却还要很用力地点点头,说安警官,我不会怕的。 这话无疑是触怒唐小龙的导火索,在安欣明天即将得到处分和停职查看之前,李响及时赶到,制止了这场冲突的发生。 “你们知道他姓什么吗?他姓安,市公安局副局长,也姓安。” 04. 安欣对于李响把他和安局的关系告诉唐小龙那帮人很是不赞同,因此耿耿于怀。 李响看他这模样就来气,说那天要不是我赶过去,你和高启强一个进孟局办公室一个进拘留所,一个停职一个蹲局子,我还没说让你们两个人谢我…而且你自己说,那种场面了,你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好像的确再没有了。 “更何况…”后面的话李响没说,给安欣留点面子。 更何况安欣不知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旧厂街几乎大部分都知道了那个市公安局安局长的侄子安欣,成了鱼贩子高启强的庇护,甚至有知道高启强过去那些事的人还传出了不少风言风语,说高启强和安欣的关系不清不楚。 李响不信安欣在旧厂街里没听过这些传言,但他对此不置可否,有时候流言听得多了,李响也不禁好奇地问起安欣:“你是真对高启强有意思?” “我就是想让他过得好一点,没别的意思。”沉默良久后安欣说。 安欣知道自己已经做得足够多了,但他就是想让高启强过得再好一点,说不清是因为心里的英雄主义,还是作为警察要维护和平,或者是在提及起高启强名字时,总在他脑海里回忆起的,那双似乎时时刻刻都含泪的眼睛。 心动好像是有一点的。 所以当他被派去做卧底,打探黄翠翠凶杀案的线索时,在临出发之前,他拜托李响好几次,让他多去看一下高启强,饶是李响,也被安欣反复啰嗦的不耐烦,说行了安欣,不要解释,我懂,你是想让他过得好一点。 安欣心想我自己都还不懂我怎么想的呢,你李响倒是先懂了。 他在卧底时受了不少罪,但都咬牙挺过去,疯驴子不给他透底,没关系,安欣可以慢慢等,他和李响接头时问起高启强的近况,李响倒是给他透露了一个重要线索,高启强认识黄翠翠,十几年前就认识。 但再多的李响没问出来,说是只要提起黄翠翠,高启强的防备心就很重,不断用别的话题和他兜圈子。 安欣想如果能抽出空来,还是要去亲自问一问高启强和黄翠翠的关系。 他还没能找到机会,高启强却自己白白送到他面前来,疯驴子带着他们到白金瀚喝酒庆祝,安欣借口出来上厕所,经过拐角处却看到高启强惴惴不安地东张西望。 他想也没想就抓住了高启强的手,第一反应是在对方睁圆了眼说出那句安警官之前,抢先捂住高启强的嘴,第二反应是,高启强嘴唇实在很软。 好在高启强很快明白他使的眼色,点头示意他懂了,安欣才将手收回来,意外带点不舍,他低声质问高启强你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难道是唐小龙他们又来纠缠你?高启强摇头,但原因却怎么都不肯说出来。 安欣拿他没办法,想着赶紧让他回去,高启强却不乐意走,拉拉扯扯之间却听到疯驴子声音响起来:“我就说怎么你对那几个女人不感兴趣?原来兄弟你是走后门的?” 安欣由扯改为牵,扣紧高启强的手,面不改色说对,随后察觉到高启强微微瑟缩了一下。 他知道疯驴子对他怀疑,但想着无论如何要让高启强先离开,也不觉得自己的保护欲实在过了头。疯驴子嗤笑道我就是请他过来喝杯酒?这也不答应,兄弟是看不起我? “怎么会。”在安欣没说话前,高启强却抢先开了口:“老大肯赏脸请我喝酒,我又哪里有不喝的道理?” “痛快!”疯驴子咧开嘴笑,示意身后的人将酒杯端过来,他们此刻站在包厢外,过道里的不停变幻色彩的灯条太亮,无端给酒杯中澄黄的液体添了几分诡谲色泽。 想都不用想,那杯酒里肯定加了别的东西,可卧底任务绝不能失败……所牵扯的是条人命,也许是好几条…安欣不断说服自己,手却一直在用力,牢牢抓着高启强的手,本能的不要他去。 但高启强回头对他笑了笑,用另一只手接过,随后利落地一饮而尽。 “骆驼,去给张欣开间包房,钱我付了。”疯驴子语气友善热情,眼神却分外阴鸷:“起效只要三分钟,兄弟,春宵一刻值千金,赶紧去吧。” 05. 疯驴子至少有一句话没说错,也就三分钟的时间,高启强已经混沌起来,安欣半抱着他,手里还拿着骆驼给的房间钥匙。 他心情很沉重,倒不是因为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但安欣的确不想强求高启强做什么,毕竟这样…他和那些折磨高启强的人又有什么分别? “太热了…安…张欣,真的很热。”高启强整个人都热,快要烧化了一般的迷糊,两个人几乎是半拖半抱着进房,安欣只来得及将门关上,锁都没锁,就被高启强拽着倒在了床上。 高启强犹豫着,还是伸手去解安欣的衣服,但安欣下意识把他手抓住,这个动作令高启强一顿,随后他眼底弥漫一片水色。 “我…不脏的,他们都会带套…”高启强将手从安欣手中抽出来,随即勾住安欣的脖子,在他耳边低声道,嗓音很哑,又带些恳求:“安欣,我知道你不愿意…但是必须要做,不然他们会怀疑你…” 他窘迫的几近带出泣声,但随后被安欣的吻吞没。 安欣红着脸,低头轻轻地亲他嘴唇,反复辗转几次,才轻声说:“不是…我是怕你疼。” 但欲望仍要发泄,外面也时刻有人监视,衣服褪尽后安欣要俯身细细地去吻,可目光落到高启强身体上却顿住。 发红的、泛青的、还有已经结痂的伤疤,不仅在胳膊上,甚至连胸乳上都有,或许是藏在衣服下的皮肤不常见光,于是很白皙,衬得伤疤更加可怖。高启强似乎注意到安欣讶异的神情,他抬起胳膊挡住脸,声音很小:“不要看了…” “……是怎么弄的?” 高启强沉默良久,却仍乖乖地答:“小时候挨打留过疤,之前…他们下手没轻重也留下了,还有一些,是我自己留的。” 那段时间太痛苦漫长,他几近崩溃,可嘶喊只能无声,他有弟弟meimei要养,他不能一死了之,于是举起的刀还是落在胳膊上,皮rou绽开,鲜血四溢,疼痛里他想起自己处理过的那些鱼,会不会也是这种感觉?刀锋冰凉,袒露鲜红的内里,狰狞的血与rou。 痛感从清晰、到模糊、到适应、再到麻木。 所以他什么也不怕了。 从回忆和断断续续的讲述里抽离是因为安欣的吻,他吻高启强的眼角,卷走guntang的眼泪,安欣说别哭的时候高启强才惊觉,原来将已经习以为常的痛苦再复述一遍时,他还是痛,还是会落泪的。 他终于失声痛哭,而安欣沉默着,给他很多很多个吻。 他们没有做到最后。 炙热的坚硬性器只是顶在了高启强柔软的臀缝间磨蹭,安欣哄着高启强夹紧腿,在丰腴白净的腿间抽送进出,他皮肤实在白,用力摩擦剐蹭就晕开一片yin靡的红色,高启强喘的很厉害,在安欣的抚弄下已经射出过一次,但未觉足够,缠着安欣要吻,眼睛湿漉漉,xue口也湿润。 安欣心痒的要命,但不想勉强他,何况白软的双腿安欣也爱不释手,白浊的jingye糊弄的高启强臀缝间满是,显得特别情色。 他双臂勾着安欣的脖子,腕上的金环硌着安欣后颈的皮肤,很凉,但灭不掉点燃的火,做到后面药效退下去,高启强就哭着喊起腿痛,安欣安抚地吻他柔软唇瓣,说再忍一忍好不好? 高启强失神地望着安欣的脸,轻轻说一声好。 06. 高启强从来不问安欣为何要待他这么好。 他十分谨小慎微,总怕问出口安欣就会把待他的这些好再收回,高启强吃的苦不少,遭受的恶意又太多,得来旁人一丁点好便觉得如同天赐,于是感激涕零的几乎愿意为安欣赴汤蹈火,但安欣不要他赴汤蹈火,也不要他鞍前马后,安欣总说老高,你平平安安过你的日子就好。 可为什么会无端对他好?高启强不明白,但他觉得自己卑鄙,因为他受用了安欣所给予的庇护,在拘留所门口他问安欣这里有没有公交车,又问安欣能不能送他去旧厂街的菜市场,这都是他知道安欣心软,于是对安欣的利用。 可安欣都相信了,甚至将他自泥泞拉出,安欣抓着他的手,将他拉进天光,拉到自己身后。 那一瞬间高启强甚至有些恍惚,因为很久很久没有人将他护在身后了,他作为哥哥,早已习惯去庇护他的弟弟meimei。 有人保护过他吗?是有的,在昏黄灯光,浓重酒气的包围下,曾有人面色涨红,叫骂着对他施以暴力,高启强抱住弟弟meimei,要用后背去挡醉酒男人重重的一击,可mama,被打的头破血流,跌倒在地的mama,忽然又生出无限力气般的冲过来,将他拉到了身后。 那天晚上他家里有很多很多的红色,还包括他父母死去的那天,他分明没在车祸现场的,可接过那薄如纸翼的五百元时,眼前还是看到了刺目的红。 后来高启强不喜欢红,他也不喜欢鱼腥味,更不喜欢屈居人下,但他全都能忍受。 因为痛苦可以忍耐,随后成为习惯。 黄翠翠是他二十岁那年碰见的,黄翠翠揽客,他正巧从那边走,女人点一支烟,问他要不要做生意?高启强说好,给她三十元,他们进了小房间,黄翠翠要脱衣服,可高启强撩开衣袖,问她,你能不能帮我包扎一下,这里的伤,我自己实在够不到了。 他们好像有一些同病相怜,她沦落风尘,他在泥潭里深陷。 黄翠翠是他朋友,虽然黄翠翠从来没承认过,但黄翠翠教给他很多,她送他一枚小小的金环,让他在手腕上系一条红绳,将金环别上去。 黄翠翠说,做这行的,有些身不由己,但不得不奉献全部,于是手腕系一根红绳,挂一个金饰,哪怕衣衫脱尽,红绳也不能解下,因为这是最后的尊严。 高启强一直记着。 后来她怀孕,生下一个女儿,但她不说孩子父亲是谁,而是把女儿送到了乡下跟她母亲住。再到后来,黄翠翠跟他说,她有办法赚到一大笔钱,能赚够女儿的学费,她也不用再做皮rou生意,不会再当被人唾骂的妓女。 “我买了录音笔,录下他们的证据,就能用这个威胁他们拿到钱…到时候我分你一点,你带着小盛小兰,换个地方,重新干点别的小生意,总比一辈子在这里强。” 黄翠翠嘴毒,脾气差,但心肠很好,但那是她跟高启强说的最后一段话。 她踩着高跟鞋去了,可再也没回来。 高启强得知她的死讯,偷偷给她的女儿黄瑶送了点钱,然后还是决定,要帮黄翠翠做点什么,起初他想录音笔应该在黄翠翠常去坐台的那家白金瀚,所以他打算去那里碰碰运气,谁知遇到了安欣。 安欣待他好,安欣说要他平安,这些都是无条件的,但高启强还是决定为安欣做点什么。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接过那杯酒。 后来也许是在做梦,安欣给他好多个吻,好像安欣还说喜欢他,但高启强心里清楚,是他利用安欣在先,他们也没有可能。 第二日高启强先醒,将他知道的,有关黄翠翠的线索全写在纸条上,小心折叠好,放在了安欣的衣服下面。 他由衷的感谢安欣,然后他们最好再也别见。 07. 黄翠翠一案顺利告破,他们顺着疯驴子这条线成功挖出了头目徐江,还顺藤摸瓜,连带着牵扯出几个不怎么清白的官员。 安欣在追捕逃跑的疯驴子时受了伤,疯驴子要把他踹到船下去,但安欣落水,也不能让疯驴子好过,咬着牙硬是用蛮力把他一起扯下了水,在水里疯驴子拳脚功夫终究比不过受过专业训练的安欣,最后还是被赶过来支援的警察铐住逮捕。 随后脱力昏迷的安欣被紧急送到了医院。 他昏迷整整三天,醒来时孟局安局,还有李响都在,安欣坐直身体,第一件事是问黄翠翠的案子如何了。 “案子已经解决了,主犯是白金瀚的老板徐江,黄翠翠在他那里坐台,也跟着疯驴子上船伺候一些官员,知道不少秘密,她带着录音笔上船,想用录音要挟徐江给钱,但没想到被他直接给灭口了。” 李响给他梳理了一遍案子的来龙去脉,随后孟局也开口:“还要谢谢那个…高启强,要不是他提供了很多有用的线索,这案子也不会这么快告破。” “那就好。”安欣说:“案子破了就好。” 随后他翻身要下床,李响连忙把他拦住:“你要干什么?” “找高启强。”安欣准备拔手上的针头。 那天他醒来时高启强已经走了,安欣穿衣服时才看到高启强压在下面的字条,他看了一遍高启强给他的线索,确信有了高启强提供的这些,案子很快就能明朗解决,可看到最后那段时,却像被浇了盆冷水。 高启强在最后一段里写,要安欣别再跟他见面了,还写祝安欣平安幸福,还得加上一句快乐。 谁爱快乐谁快乐,反正安欣快乐不起来。 他自那天起就恶狠狠憋着一口气,所以在抓捕疯驴子时穷追不舍,只想着尽快完成任务,再去找高启强好好说个清楚。 结果又昏迷了三天。 安欣深知时间是金,哪怕还吊着点滴也要拔下来去找高启强,他脾气拗起来谁劝也拦不住,最后是孟局大发雷霆,给他把病房都上了锁。 “我告诉你安欣!你和那个高启强的事李响都跟我说了!但这个是要你情我愿的!高启强都说不要再见你!你还去纠缠他干什么!” 安欣不说话,目光绕过孟德海,看雪白的墙壁,好像能从那里盯出一朵花。 后面李响过来,背负着安局给他的使命:劝说安欣。但李响一进病房就长叹气,他问了安欣一个问题。 “如果大年三十那个晚上,你遇到的不是高启强,是别人,你也会这么心软,这么一直去救吗?” “……”安欣还是保持沉默,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李响又叹口气,说其实你昏迷那两天,高启强偷偷来看过你,他还跟孟局安局说话了。 “孟局安局是不是威胁他了?是不是跟高启强说我跟他不能在一起?”安欣问,语气像是青春期男生第一次初恋,但质问父母有没有在棒打鸳鸯。 “你这话怎么说的?安局问他了,如果他真不喜欢你,安局就会跟你说明白,让你再也别去找他,彻底死心,结果……” “结果?” “结果高启强没说话,那不就是对你有意思啊!” 奄奄一息的火苗死灰复燃了。 “还有,你只知道病房门被锁了没法走,你怎么不想想,你住的也就是个二楼,那不还有窗户吗?” 08. 第二天傍晚安欣就从窗户里翻了出去。 李响不愧是好兄弟,还给他偷渡进来一身新衣服,不过不碰巧,碰上一个雨天,但安欣实在等不及,他特别想见一见高启强。 他先去了菜市场的鱼档,这个点应该是高启强收摊的时间了,别的小贩告诉他,高启强已经有好几天没出摊,安欣有点慌张,说句谢谢,失魂落魄地走出去,再走到高启强家门口。 高启强家灯是亮的。 他重新燃起希望,去敲高启强家的门,但灯长长久久的亮着,电视机甚至还响着,屋内却没人回应。 他喊高启强的名字,说我是安欣,你能不能出来见我一面? 长久的静默。 被抛弃的感觉油然而生。 天幕越来越黑,雨下的好大,但安欣不走,就怔怔站高启强楼下,任由风吹雨打,浑身湿透,雨水顺着睫毛滑落,像眼泪,他胡乱摸一把脸,才发觉自己真的流了泪水,因为眼泪是热的。 他该走了,他想。可破旧公寓里昏暗的灯还亮着,那微弱的光透过玻璃照过来,安欣就一点都挪不动脚步,再等等,再等等吧。他明知希望渺茫,却仍咬牙捧着那一点零星的光,如果他等到了呢? 他在雨里胡思乱想,想他和高启强的初遇,想他和高启强每一次见面相处的细节,再想那天坦诚相待的夜晚,还想起李响问他,如果大年三十那个夜晚,不是高启强,换成别人,他也会这般心软,这样去救吗? 安欣想,他会,但绝不会像现在这样,永远心软,执意要救,能让他如此执着的,也就这么一个高启强。 而且只会有高启强。 “安欣?”有人自背后叫他,声音有些吃惊。 安欣几乎是茫然地循着声音的方向转过身去,高启强穿驼色外衣,撑一把伞,惊讶地看着他,不明白为何安欣会在这里,但又担心安欣淋雨,便去拉安欣的手,将他拉进伞下:“下这么大的雨,你过来做什么?你不是还在住院吗?”他又抬头,看见屋里亮着的灯:“小盛前几天回来了,今天又要回学校,我着急送他,灯都忘记关了。” 安欣忽然又有再流眼泪的冲动。 他任由高启强牵住他的手,跟着高启强进了家门,他在原地没动,看着高启强放下伞,跑去给他拿毛巾,又跟着高启强坐到沙发上,让他伸手给自己擦湿乎乎的头发。 “这样明天你会感冒的,我先给你擦擦头发,你再去洗个澡,我给你熬点姜汤喝。” 高启强给他擦着,轻声细语的说话,安欣鼻子却一酸,眼泪又差点不受控制的流下来,在高启强看向他的那一刻,安欣便伸手,紧紧将他抱住,高启强不明所以,但还是顺从地回抱他,安欣用的力气很大,勒的他有点痛。 “老高,高启强。”安欣叫他。 “怎么了?” “我很爱你的。” 安欣按住他的肩,让高启强不得不与自己对视,那双似乎永远波光泛滥的眼里此刻复杂又惊讶,但没有厌恶,高启强不讨厌他,不讨厌就说明可以喜欢,安警官自己下了定论。 “你别怕。”安欣又说。 “我知道你怕,你怕一直坠落,永远逃不出来,但我就是那个给你托底的人,我会跟你一起往下掉,不管你掉的有多深,我会一直在下面给你托着,我什么都不怕,就怕你掉的时候把我推开。”1 我只怕你不要我救你,只怕你让我别管你。 他又轻轻贴上高启强的唇,交换一个带着湿润雨汽的亲吻,安欣复又抱紧他,贴着对方通红一片的耳朵一声一声的问:“高启强,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直到高启强受不住地将他推开,何止耳朵红,整张脸都是红的。 “安警官…安欣。” “我在的。” 高启强抬起手腕,将红绳解下,红绳连着闪光的金环,一同被他放在桌子上。 清清白白,而且再无所保留。 “我也爱你,安欣,我不会再怕了。” END. 1:来源电影《无问西东》